即便是这样，待他离开时，夜幕早己低垂，月朗星稀。
楚飞虹上车前点了根烟，顺手递了一根给江澈。
两人点燃香烟，一同吐出绵长的烟雾。
长时间的会议让楚霸王尽显疲态，他拍着江澈的肩膀，讪笑道：
“欠你的总算还清了。承鼎科技因国际制裁无法参与这个项目，总集成方案你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来制定。萧老师的节能模块，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这番话让江澈有些过意不去，“这种事，早点告诉我不行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做点事就要在朋友面前邀功？再说了，我也不清楚你何时能当上通信段总工，提前说反倒显得我没城府。”
成年男人的世界大抵如此，平日口是心非，遇事谨言慎行，受挫缄默不语，相处心照不宣，难免一声叹息。
江澈掏出手机想把消息告诉萧绮，却被楚飞虹按住了手。
“我建议你当面跟她说，免得小姑娘胡思乱想。”
“能有什么事？萧绮可比你家林诗晴懂事多了。”
“上一条沙漠高铁建了九年，虽说现在技术提升了，但也不是三两个月能完工的。.k·a¨n￠s·h¨u_j*u+n/.*n+e?t\” 楚飞虹提醒道。
江澈却觉得问题不大，“通信段工程量不算大，前期做好调研、定好方案，后面就是施工的事。最多在那边待两三年，又不是生离死别。”
“两三年？说得轻松，萧绮怎么办？你们这都不是异地恋，时差都对不上。”
江澈还沉浸在得偿所愿的兴奋中，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现在通信和交通这么发达，我们可以每天通话，我也能每月回去陪她。”
“想清楚再说。萧绮表面看比小晴成熟，骨子里却比她敏感脆弱得多。说不定，她可能比你想象的更黏人。”
江澈一时语塞，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与萧绮相处的点点滴滴。
“你是说，她会不让我去？” 嘴上这么问，心里却仍觉得难以置信。
“不是没可能，你得做好准备。” 楚飞虹叹了口气，继续语重心长，“阿澈，以你之前的成就加上这次海外高铁项目，完全有资格评通信院士。你得清楚这个项目对你的意义。”
“你怕我会放弃？” 江澈问。
“如果萧绮真不让你去，你会放弃吗？” 楚飞虹反问。
“她不会的。”
“我是说如果。?2`8_l\u`._n`e′t￠”
江澈不再作答，也不愿被迫面对这种两难抉择。
次日，他独自坐上返回明南的高铁。
叶媛打来电话，她任职奇巅欧洲公司后，立刻被派往中东预研高铁通信段方案。
电话里的她意气风发，作为分公司老总，她有权决定任何事。
“楚霸王跟你谈过了吧？关于老郑头要退休的事。” 叶媛开门见山。
“你能不能对行业前辈有点敬意？老郑头也是你叫的？” 江澈不满地回怼。
“哎哟，别这么矫情！我说得不对吗？”
“嗯，大飞哥带我去高铁三局聊过了。”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几句德语的抱怨。
“阿澈，我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你要是去了中东，萧绮怎么办？”
“我只是去做高铁通信段项目，又不是要住在沙漠里。”
“你己经决定了？” 叶媛提高了声调。
“你觉得呢？” 江澈的反问更像是在征求意见。
叶媛有些失望，“真烦，明明都那么潇洒地道过别了，你又要追到中东来，真是孽缘。”
“呵呵……” 江澈也觉得有些可笑。
刚挂断叶媛电话，薛佳怡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好在他坐的是商务舱，有相对独立的空间，否则在公共场合接二连三接电话，难免尴尬。
“你可真会挑时候，选在年前最忙的时候回国。” 他吐槽道。
薛佳怡在欧洲玩得太久，前期营销准备工作全靠江澈和萧绮加班完成。
“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吧！阿澈，万盛天讯的视频你看了吗？” 薛佳怡不跟他啰嗦。
“什么视频？我早就不关注万盛的事了。” 江澈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还是看看吧！简心这么做，肯定有其他目的。”
薛佳怡说完就挂了电话，随后将一个视频文件发到江澈微信上。
视频主题是纪念万盛天讯成立十周年，除了记录企业从起步到上市的历程，还首次以官方口吻公布了江澈曾经的职位及他与简心的关系。
十分钟的视频里嵌入大量老照片与影像，为印证两人曾有的珠联璧合，素材甚至追溯到十六年前那场全国通信专业辩论会。
江澈望着画面中二十岁的自己端坐辩论席，目光凝向对面的简心，心底骤然泛起一阵心悸。
刹那间，他心头猛地一沉。
倘若萧绮看到这支宣传片，会作何反应？
江澈连忙给萧绮打电话，可向来不会让电话响过三声的女孩，这次却破天荒地没接。
他试着发微信，聊天框里却只有自己焦急的询问。
他不知道萧绮在做什么，更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此前他无数次设想过女孩知道自己身份后的反应。
愤怒、撒娇、质疑、怨恨……
这些他自认为都能应对，唯独沉默，让他束手无策。
几个小时的车程，他如坐针毡。
刚下车，江澈就迫不及待赶往公司，想第一时间向萧绮解释。
前台妹子见到他，连忙起身迎接。
从她慌张的表情，江澈就知道万盛天讯的宣传视频己传遍全公司。
“萧总在吗？”
前台不敢怠慢，连忙答道：“萧总出差了。”
江澈脸色一沉，径首来到程玲的办公室，正撞见小萝莉在手机上看那段视频。
“Linda，你老板去哪儿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程玲猝不及防，手机仿佛突然烫得差点拿不住。
“江总裁，您回来了？” 受视频台词影响，她连称呼都变了。
江澈脸色更难看了，“萧总去哪儿了？”
“南站，说是去东山省调研落地情况。”
“几点的车？”
“18 点半。”
江澈看了眼时间，心里估摸着，应该还来得及。
他不敢耽搁，立刻叫了辆车朝高铁站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