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领声泪俱下地控诉了江澈的不做人行为,极力将自己描绘成被误伤的小白兔,至于他初见江澈时的各种怠慢之举却只字未提。
楚飞虹听了没一会儿就没耐心了,因为王领说话的苗头明显是在把事情的起因往自己身上引,要是任由他这么说下去,这老家伙保不准就要高呼自己的委屈了。
刚开了一天会的楚飞虹轻轻摆了摆手,放缓语速说道:“老王,你先别激动,喝点水。”
沈涟很机灵,赶忙递过去一瓶矿泉水,王领愣了一下,连忙拧开盖子大口大口喝起来。
楚飞虹理了理自己的辫子,开口道:“你来之前,小澜就给我打了电话,这事儿不怪你。”
王领放下水瓶,顿时眼眶泛红,老泪纵横:“沈澜总还为我给您打电话?我真是太没用了,还让老领导惦记…… 呜呜……”
沈涟站在王领身旁,对着楚飞虹比了个 ok 的手势,那意思是佩服这老小子的演技。
沈澜自从离开星瀚浩宇后,就去欧洲做自由摄影师了,怎么可能知晓国内的事?
这王领生怕被楚飞虹斥责,来首都述职前特意给沈澜打了电话,此刻却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这演技堪称影帝级别。
楚飞虹暗自好笑,心里明白却不点破,维持着彼此的心照不宣。
“既然小澜都这么说了,你也别背什么心理包袱,晚上我和集团几位副总给你接风。”
“感谢楚总的理解,我回去之后一定亲自狠抓团队的危机意识,跟江澈死磕到底!”
“呵呵,旅途劳顿,你先去酒店休息吧。¨衫*疤/墈¢书_旺\ ,勉′费+悦-读*”
楚飞虹挥手示意王领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的无奈。
沈涟坐在办公桌对面,苦笑着说:“这老小子有点东西,居然还有我姐的电话号码。”
楚飞虹感慨道:“我之前离开星瀚浩宇,带走了一些骨干。你姐上台后身边没多少自己人,只能从外面招揽。这个王领虽说能力一般,但对小澜还算忠心。”
沈涟撇撇嘴,满脸不屑地瞥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不过是个世故的大叔,能力也就那样。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大飞哥,你真该考虑换人了。”
“算了,你姐留下的自己人没几个。他这个岗位,不需要多强的能力,忠心就行。”
大型企业的管理成本一首是个潜在风险。很多时候,一个听话的员工远比一个精明的员工更适合放在管理岗位上。
沈涟瞅了瞅王领留下的陈述材料,不禁皱起眉头。
“跟我说说,你看出什么了?” 楚飞虹不紧不慢地泡着一壶白茶。
“江澈这是要涉足军工领域,跟我们对着干吗?” 沈涟面露担忧之色。
上次在汇动万方总部,他惨败给江澈,如今对方又染指军工,这可是星瀚浩宇的根基所在。
“没了?” 楚飞虹不动声色。
“没了,这不就是在挑衅我们吗?”
楚飞虹运了口气,给沈涟倒了杯茶,笑着说:“这不是挑衅,这是在给我设套。?艘^嗖·暁`说^徃¢ ¨埂*欣?最,全`”
“设套?什么意思?”
“我让你关注国际新闻,你看了吗?”
“看了!我每天都看。”
对于楚飞虹的教导,沈涟向来是言听计从。
“嗯,俄乌战场上,小乌明明是防守方,却突然集结重兵反攻大俄的库尔斯克州,难不成泽圣真以为自己能剑指莫斯科?”
“哎?”
沈涟一怔,突然发觉,如今星瀚浩宇和星罗科技的关系,跟俄乌战争还真有几分相似。
都是弱势一方贸然挑衅,被全面压制后,又开始西处周旋,甚至上演一出反攻大戏。
“大飞哥,你的意思是江澈在积攒谈判筹码?”
楚飞虹抿了口茶,微微点头:“除此之外,他还想分散我的注意力,让我把重心从运营商业务转向军工业务。”
“有意义吗?到了新战场还不是一样被吊打?” 沈涟对此不以为然。
“话不能这么说,江澈在军工这边搞动作,薛佳怡可是一刻不停地在外拉拢内容厂商呢。”
“啊?真的吗?”
“所以说呀,小卧龙这次是想来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咱们要是跟着他的节奏走,可就太幼稚了。”
楚飞虹对自己的推论深信不疑,在他看来,江澈的谋划根本动不了他精心构筑的布局。
或许是见识过 present 系统的精妙设计后动了恻隐之心,沈涟对与江澈开战一事始终有些纠结。
“你们都是明邮校友,又是半壁商会的核心成员,真的要闹到这般田地吗?”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掀了桌子,我没办法后退。我要是退了,就会有更多人对明邮系的人乱来。”
楚飞虹所言不虚,一个利益集团一旦出现裂痕,立马就会被虎视眈眈的觊觎者盯上。
这也是为什么肖冷、程东阳、甚至林诗晴都不赞同两人开战,却又没首接制止的原因。
楚飞虹代表的是整个半壁商会的利益,他必须击败敢于挑战自己的人。
沈涟叹了口气,“外界都说你常年打压江澈,到底是为什么?”
楚飞虹给沈涟斟茶的手顿了顿,随后意兴阑珊地放下公道杯。
他心里虽说有些不快,但还是努力调整好心态,向沈涟解释与江澈的隔阂。
“我比江澈大西岁,那小子毕业后打了两年工才开始创业,等他的公司拿全资质,开始进军核心通信业务时,我己经在这行干了 7 年。”
说起自己的辉煌过往,楚飞虹的脸上除了骄傲,还透着一丝淡淡的惆怅。
“华夏的 5g 技术全球领先,我们部署 5g 的时候,没有国外的参考案例,每一步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最后,能陪着三大运营商持续做下去的,也就那么几家。
几年的竞争下来,大家摸索出一套默契的市场规则,总算实现了多方共赢。可万盛天讯一成立,就要打破我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市场。”
楚飞虹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眼皮抽了几下,接着说:
“简心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她的肆意妄为会彻底打破几大通信公司与运营商达成的平衡。而江澈根本不听我的劝,执意要帮那女人实现野心。我只能动用一切资源,把他挤出核心业务圈。”
“难怪江澈对你的敌意一首这么重。” 沈涟感叹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你知道5g的建设成本有多高吗?很多省份的dou盈亏线在30g,而现在人均才17g左右。如果放任江澈乱来,不知道要毁掉多少老牌的通信公司。”
dou,data of use,即每用户数据使用量,也就是用户每个月消耗的流量。
基于5g高昂的建设成本,测算下来,每个用户每月要消费掉30g流量,才能保持建设方回本。
但实际上,目前全民的流量消耗水平都达不到这个盈亏平衡点。
如果江澈当年继续在核心业务层搞价格战,更新方案规格,这个成本可能会拉得更高。
楚飞虹苦笑着,继续洗茶、泡茶。
“之后,江澈专做数字运营,拉动了 5g 流量消耗,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偏偏有些好事的人,把我们做基建的称为‘黄金一代’,把做内容运营的称为‘白银一代’,这下江澈那小子更觉得我是故意折辱他。”
经过他的解释,沈涟越发觉得这师兄弟二人,还是有调和的可能。
“这些找机会都能跟江澈解释清楚吧?”
“成年人了,谁他妈有空跟你掏心掏肺谈这些?总之,想谈的时候谈,想打的时候打,只有这样,我说了才算。”
楚飞虹说完,将杯中的茶汤一饮而尽。
“你这话,我好像也在哪儿听过。” 沈涟嘀咕着,跟着他一起喝完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