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向东从锅里盛红烧肉的时候,中院的贾家突然乱了套。
贾东旭自向东离开后,心里那口气便松了。
向东给他的承诺己经兑现了,无论是丰厚的年货还是厂里安排的工作。
让他知道自己没有所托非人,可以不必再忍受这种噬心的痛处。
贾东旭在家里熄灯后不久,就感到浑身燥热无比。
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在飞快消散,便知道自己挨不到天亮了。
于是急忙呼醒婆媳俩,带着依依不舍的神情说道:“妈,儿子想吃你做的鸡蛋羹。”
轰!
贾张氏脑海瞬时一片空白,眼泪随即唰唰的滚落下来。
这哪里是想吃鸡蛋羹,这分明是要吃上路饭。
尽管贾张氏对儿子离世有心理准备,但当事到临头时依旧哀痛欲绝。
秦淮茹看着气若游丝的丈夫,此刻也是忍不住的落泪。
虽然自己夫妻俩己经名存实亡,但到底还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贾张氏这会趴在炕边,拉着儿子的手舍不得松开。
家里哪还有什么鸡蛋,这分明就是有话给向东交待。
于是贾张氏扭头看着秦淮茹,眼里带着祈求之意说道:“淮茹,东子家里有鸡蛋!”
秦淮茹这才明白了过来,顾不得扣纽扣就跑出了家门。*r·a+n′t?x¢t../c¨o¨m¢
前院东厢房里漆黑一片,秦淮茹拍门的时候才发现门上挂着锁。
尽管赵秀宁己经拉亮灯,但秦淮茹却没有时间耽搁了。
她知道向东不在家的话,那就是在倒座房和后院。
于是她没说话只紧了紧衣服,就往垂花门处跑去。
向东这时己经闻声出了倒座房,往前两步到垂花处的时。
只见秦淮茹飞扑了过来,撞进自己怀里抽泣的说道:“东旭不行了,他要吃鸡蛋!”
“走!”
向东有些吃惊,但也知道这会不能耽搁。
于是急忙打开自己家门,佯装进南卧室取了六颗鸡蛋。
物伤其类的缘故,人们对于垂死之人,往往都带有莫大的包容。
就连死刑犯行刑前,也得吃上一顿好的再上路。
向东从南卧室里出来后,媳妇赵秀宁己经披着衣服站在客厅里了。
“当家的!这是怎么了?刚秦淮茹……”说着赵秀宁反应了过来,眼里随即浮上了一丝不忍。
“贾东旭不行了,想吃鸡蛋,我给送过去!”
向东走到门口处,又回头给媳妇叮咛道:“你快回屋躺着去,我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求*书.帮_ /已!发?布.最?欣·璋-结·”
说完没等赵秀宁回应,向东就急忙掀开门帘出了家门。
此刻对面的阎家灯也亮了,只见阎埠贵在秦淮茹跟前站着。
此刻秦淮茹心急如焚,接过向东手里的鸡蛋就往回狂奔。
向东没有跟着她一起走,而是掏出烟递给了阎埠贵一根:“三大爷,贾东旭不行了。他的后事还得你来操持。”
微弱的灯光下看不清阎埠贵的表情,只听到他深叹一口气说道:“东旭这孩子可怜呐,早早地就没了父亲,现在他自己又要走了,这天地不仁啊!”
向东心里有点腻歪,给自己点了根烟扬声道:“三大爷!人还在炕上等着咽气呢!”向东说完转身就往中院走。
阎埠贵愣了愣,随即尴尬的朝着向东背影说道:“那三大爷去喊人!”
这种常年在一个院里住着的老邻居,势必都得在人咽气前去探望探望。
在人家临终前虚意关怀一二,好让逝者能安心的上路。
于是阎埠贵开始从倒座房喊起,挨家挨户的拍门通知。
他知道大多数邻居是不去的,但自己却不能不通知。
就在阎埠贵带着马叔喊人的时候,向东己经进了贾家的房门。
秦淮茹正在使劲的拉着风箱,贾张氏把碗里的鸡蛋搅的铛铛响。
贾东旭气若游丝的虚着眼,紧紧攥着棒梗泪眼朦胧的手。
而炕里头尚在襁褓里的小当,这会被屋里的动静吓的哇哇大哭。
向东知道这会安慰己经无济于事,于是趴在炕上抱起嚎啕大哭的幼儿,
一是孩子哭久了不好,二是给贾东旭吃一颗定心丸。
果不其然。
贾东旭脸上浮起了笑意,尽管向东把小当抱的颠三倒西。
门外中院里。
阎埠贵心里带着怒气,在易中海家门上拍的砰砰响。
对门屋里那么大的动静,你们两口子在屋里怎么睡得着!
亏你以前还嬉皮笑脸的说他是儿徒,他这个儿徒这会连只烂布鞋都不如。
易中海屋里。
易中海两口子这会还在炕上躺着,黑暗中眼睛双双都在盯着房梁。
杨翠兰眼角聚集着泪水,急促的拍门声让她忍不住说道:“当家的,咱们还是再去看一眼孩子吧,过了今晚可就再也看不到了。”
易中海平躺在炕上,眼里带着浓浓的挣扎之色。
他不想再做这种面子上的无用功,毕竟他己经在这院里没了面子。
自己只要进了贾家门,那就是师父的身份。
别人可以五毛一块的随礼,但自己一二十是拿不出手的。
更让他犹豫的是,万一贾东旭对他张口怎么办!在众邻居的面前,自己难道还要把脸按在地上呲?
那可是一家子孤儿寡母,自己如今哪里负担的起。
但今晚自己要是不去的话,那自己就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无论是在巷子里还是厂里,自己永远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而且这阎埠贵也不当人子,这会在门外不停的抽着自己脚下的梯子。
就在易中海越来越煎熬的时候,杨翠兰猛的从床上坐起。
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你不去那我去!我怕晚上睡着后,东旭在梦里怪我!”
轰!
易中海仅有的良心被撞疼了,于是也暗戳戳的开始穿衣服。
“老阎你别敲了!灯绳断了,我在摸黑穿衣服呢!”易中海只能给自己欲盖弥彰的遮羞,毕竟面上要糊弄过去。
阎埠贵听到易中海应了声,随即不轻不重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这时中院里聚集了不少人,有老住户也有新来的邻居,有家里当家的爷们,也有家里主事的老寡妇。
就连向东的大姐姐赵兰花,此刻也从月亮门里出来了。
寒冬腊月里的深更半夜,众人都在等着敲门的阎埠贵挑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