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他们这辈子迄今为止,住过的最好的房子。
不提那光滑水溜的家具,就是那厚实柔软的被褥都让他们终身难忘。
再次来到这东厢房里,墩墩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眼前罗汉椅上靠着的人,让他心里感到复杂难言。
墩墩看得出来妈妈最近的变化,跟以前相比整个人仿佛换了个样。
作为儿子这是他愿意看到的,只不过心里还是有一丝别扭。
“东子哥,对…对不起。我……”
“行了,都是一家人,哪来那么多对不起的。”向东知道这小兄弟转过了弯,也不愿意捉弄他的自尊心。
毕竟自己也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知道男孩虽小但自尊心比成人还强。
赵秀宁在厨房里做完饭去了,这会厅里炉子上的水开了。
墩墩很有眼色的抄起向东的茶壶,跑到外面水槽里还涮洗了一番。
还小心翼翼在门外甩了甩水渍,进来后就主动给向东沏茶。
向东坐起来接过茶壶,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这孩子虽然有些倔强,但跟棒梗兄嘚不一样。
向东指了指条案上的圆筒罐子,对坐在旁边的壮壮说道:“壮壮把那奶粉取下来,让你哥给你俩冲一杯喝喝。.k~y,a¨n¢k·s..!c_o′m?”
壮壮急忙撅着屁股,取下来之后眼神巴巴的递给了墩墩。
“东子哥,这是秀宁姐喝的,你……”
“废什么话呀,让你俩喝就喝,你瞅壮壮那样儿!”
墩墩眼里闪过喜色,看着有些流哈喇子的弟弟,小心翼翼的揭开奶粉盖子,拿了个白瓷杯子往里面挖了一勺。
向东看着拘束的儿子,不对,看着拘束的小兄弟,径首起身接过了勺子。
“让你哥俩一人冲一杯,这奶粉挖一勺能有个啥味!”
墩墩看着后爸,不对,看着东子哥往两个杯子里狂挖奶粉,感动的揉了揉眼睛。
壮壮跪在坚硬的木凳上,趴在方桌前眼里精光西射。
哇!这就是奶粉!
兄弟俩看着开水冲到杯子里,瞬间变成了乳白色的液体。
闻着这奶香奶香的液体,让他们瞬间想起了村里的大黄。
大黄生完狗崽子后,流出来的奶就是这种颜色。
兄弟俩一边吹着一边吸溜着,最后高高举着杯子往嘴里滴。
墩墩接过弟弟手里的杯子,拿到水槽里狠狠的冲洗了好几遍。*齐\盛,暁/税·罔- ?追·罪`鑫,漳?节*
向东看着墩墩被冰水激红的手指,指着方桌上的奶粉说道:“把那奶粉塞棉袄里带回去。”
壮壮瞬间眼中惊喜连连,觉着不合适又低下了头。
墩墩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说道:“东子哥,我俩不爱喝那,留给秀宁姐喝吧。”
向东心里虽然欣慰,但脸上没好气的骂道:“你俩想的倒是挺美,那是我给你妈喝的!”
嘎…
墩墩脸上表情更复杂了,心里还隐隐有点小失落。
对啊!
他爱的是我妈妈,又不是我们哥俩。
向东见他们迟迟不动,又怕媳妇突然进来。
于是起身拿起奶粉罐子,塞在墩墩怀里就把他俩推出了门。
俩傻小子还没转过弯,这奶粉他妈妈会舍得自己一人喝?
回屋后,向东跑到卧室里重新取出一罐奶粉。
揭开盖子后重新扣上,又放回了客厅的条案上。
墩墩俩兄弟穿过月亮门时,刘海忠的邻居郭冲和他们擦肩而过。
郭冲拎着两瓶二锅头,提溜着一包花生米,眼神中带着惊喜和期待,奔着师父易中海家里走去。
易中海媳妇杨翠兰这会正在炕沿杵着,拿着手绢不停的擦着眼泪。
贾东旭是他两口子养老的保障,况且这孩子为人温和明事理。
但谁知他顷刻间就出了事,这会也不知这孩子是生是死。
相对于杨翠兰的伤心难过,易中海坐在桌前就冷静的多。
这狗东西下班之后跟没事人似的,照常提溜着饭盒回来了。
他也想去医院探探消息,但理智还是生生劝住了他。
他去了又能怎么办?贾东旭反正是用不成了。
自己当师父的,给三十五十是拿不出手的。
干脆就此一拍两散,反正最近贾家也在疏远他。
易中海此刻脸色晦暗不明,杨翠兰是看在眼里的。
但她仍是忍不住的说道:“当家的,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东旭,孩子这会怕是疼的要命,我这作师娘的也能帮着擦洗擦洗。”
易中海这会本来就心烦,听到媳妇开口瞬间怒火中烧。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院里的邻居都拿眼瞧着呢。
易中海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此刻只能低声呵斥:“少说两句!东旭己经不成了,贾家往后就是个无底洞,咱们没儿没女要多为自己着想!”
“可…可东旭毕竟是咱看着长大的,他要是真不成了,咱就当送送孩子啊~”
杨翠兰说着说着捂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易中海此刻心里也有点动摇,但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师父,徒儿知道你这会伤心,特意过来陪你喝几杯。”
易中海开门后,见是厂里的徒弟郭冲。
也没有出声招呼他,脸色平平的侧身让他进了门。
杨翠兰更是把头一撇,看都不看这个郭冲一眼。
对于丈夫这个细眼徒弟,她是半点都瞧不上。
但郭冲丝毫不尴尬,问候了师娘后就坐了下来。
“师父!我师兄到底是怎么搞得,这好端端的……唉!”
易中海接过徒弟递来的烟,眯着眼点着后说道:“东旭被机床夹了,这次怕是活着也不成了。”
郭冲低着头眼睛转了转,语气悲切的问道:“那这可怎么办呀!师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嫂子又还年轻,这往后可怎么过活啊!”
易中海只顾眯着眼抽烟,没有看到郭冲眼里的期待。
“怎么活都得活呀,我现在一个学徒工,也帮不上他家什么忙了。”
“师父,我拿师兄当手足兄弟看待,我不能看着他一家老小饿死!”
易中海看着郭冲满脸悲切,一副两肋插刀的样子。再想想他的为人,哪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郭冲见师父好像听不懂的意思,心一横咬牙继续说道:“师父,实在不行,我…我给师哥拉帮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