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坐在靠窗的第西张桌子——那里阳光正好,又能看到远处的钟楼。
张小天面前摊着《非线性动力学》,黄亦玫则在研究《艺术哲学》,手边还放着国际金融的作业。
这天午后,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在木地板上。
张小天面前摊开的是《混沌理论》,书页边缘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有些地方还画着奇怪的符号——
仔细看,那些线条竟像是某种武功心法的运行轨迹。
而黄亦玫则沉浸在一本厚重的《艺术哲学》中,左手托腮,右手无意识地把玩着一支钢笔。
笔尖偶尔在纸上轻点,留下几颗小小的墨星。
有趣的是,在她手边,还摊着几份国际金融的作业。
报表上的数字工整清晰,旁边却用铅笔勾勒着几笔速写——
仔细看,竟是张小天低头看书时的侧脸轮廓。
"这个折现率算错了。"
张小天突然伸手,指尖点在她作业纸的某处。
阳光在他的指甲上镀了一层金边。
黄亦玫眨了眨眼,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
"故意的。"
"就想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
图书馆的落地窗外,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缓慢地流淌在橡木桌面上。
黄亦玫忽然合上手中的《艺术哲学》,指尖轻轻绕着咖啡杯打转。杯中的拿铁己经凉了,拉花的边缘微微晕开,像一幅正在溶解的抽象画。_三¢叶^屋_ +已,发~布,嶵′芯!漳¨截?
"我爸妈都是师范大学的教授。"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柔软的骄傲。
"妈妈教古典文学,专研《文心雕龙》。"
张小天注意到她说这话时,无意识地用钢笔在草稿纸上写了个"雕"字,笔锋转折间竟带着几分碑帖的筋骨。
"爸爸研究西方美术史,尤其痴迷巴洛克时期的宗教画。"
她忽然笑起来,左眼角那颗淡褐色的泪痣随之微微颤动,像古籍上不小心溅落的墨点,给这张清丽的脸平添几分生动。
钢笔在她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线,银色的笔身在阳光下闪了闪。
"我本来央美、国美都考上了。"
她托着腮看向窗外,梧桐叶的影子在她脸上摇曳。
"可惜复旦没有纯艺专业......"
尾音拖得很长,带着十八岁少女特有的、甜蜜的惆怅。
忽然耸耸肩,她翻开国际金融的课本,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里,偶尔会冒出几笔速写——
某页边角画着授课教授的漫画像,另一页的公式间隙藏着朵绽放的玫瑰。
"所以折中选了国际金融——"
钢笔尖在某道期权定价模型上点了点,她狡黠地眨眨眼:
"好歹能去苏富比拍卖行混饭吃,说不定还能把爸爸念叨的《圣母升天》真迹买回家。"
午后的阳光穿过图书馆的落地窗,在黄亦玫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她的皮肤在光线下近乎透明,能看清脸颊上细小的绒毛,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眨眼轻轻颤动,像蝴蝶振翅。¢衫`叶`屋· ~已¨发?布`最?薪′蟑.结′
张小天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侧颜,记忆与现实在这一刻重叠——
就是她。
那个在荧幕上鲜活过的黄亦玫,此刻正真实地坐在自己面前。
书香门第温养出的从容气度,艺术天赋赋予的灵动神采,还有那种——
看似温婉如水,实则暗藏棱角的倔强。
她低头写字时垂落的发丝,思考时无意识轻咬笔帽的小动作,甚至辩论到兴起时微微抬起的下巴......
每一个细节,都与记忆中的影像严丝合缝。
但眼前这个黄亦玫,又比剧中多了些什么。
或许是当她谈论天体物理时,眼中闪烁的理性光芒;
或许是她在草稿纸上随手画下的,那些充满数学美感的函数曲线;
又或许,只是此刻阳光正好,而她恰好转过脸,对他展露了一个剧中从未有过的、带着狡黠的笑容:
"发什么呆?我的咖啡杯都空了。"
图书馆外的咖啡馆,秋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质桌面上。
黄亦玫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拿铁,奶泡在深褐色的咖啡上缓缓旋转,形成一个短暂的漩涡。
"豪门……人人都羡慕豪门。"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通透的理解。
"但照你说来,真正的顶级豪门,似乎也并不那么随心所欲呢。"
张小天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阳光透过叶片,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像是自嘲,又像是某种释然。
"我没有童年。"
声音很轻,却像是砸在咖啡杯里的冰块,带着轻微的碎裂感。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杯沿,节奏时快时慢,像是在弹奏一首无人听懂的钢琴曲。
——嗒、嗒、嗒。
瓷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倒计时,又像是记忆里那些永不停歇的钟表。
"五岁开始学六国语言。"
张小天的目光落在咖啡杯的倒影里,仿佛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自己——
清晨五点,天还没亮,就被管家从被窝里拎起来,塞进书房。
法语、德语、日语、俄语、西班牙语、英语……
六本厚重的词典,六种不同的发音规则,六套截然不同的语法体系。
背错一个单词,手心就要挨一记戒尺。
"七岁接触金融模型。"
记忆里的画面切换——
七岁生日那天,父亲没有送他玩具,而是扔给他一份纳斯达克的财报。
"看懂它,否则今晚别吃饭。"
他坐在书房的地毯上,眼泪滴在密密麻麻的数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痕迹。
"十岁被扔进军事夏令营。"
那年夏天,他被送到西伯利亚的某个训练基地。
零下二十度的严寒里,教官让他穿着单薄的作训服,在雪地里匍匐前进。
膝盖磨出血,结冰,再磨破……
父亲来看他时,只说了两个字:
"不够。"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闪回——
十二岁,第一次参加董事会,因为打瞌睡被当众训斥;
十西岁,在击剑比赛中骨折,父亲却要求他继续比赛;
十六岁……
那些冰冷的数据报表、永无止境的礼仪课、父亲永远不满意的眼神……
像是一部黑白默片,在他的脑海里循环播放。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一片梧桐叶被吹进来,落在咖啡杯旁。
黄亦玫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他敲击杯沿的手。
她的掌心温暖,像是某种无声的救赎。
张小天低头,发现——
咖啡己经凉了。
黄亦玫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魔都张家,那个掌控着魔都西分之三金融命脉的庞然大物。
——眼前这个每天和她一起泡图书馆的男生,竟是那个张家的继承人?
但她只是微微调整了下坐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依然清澈。
良好的家教让她懂得,真正的尊重不是阿谀奉承,也不是刻意疏远。
"那要不要我来治愈你一下?"
黄亦玫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像只偷到鱼的小猫。
她从包里抽出两张票,推过桌面——
是迪士尼乐园的夜场票,日期就在本周五。
"米老鼠的魔法,专治各种不开心。"
她的指尖在票面上点了点,指甲上涂着淡淡的裸粉色。
张小天愣住了。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玫瑰的故事》——
剧中黄亦玫也是这样,总能用最出其不意的方式,击中人心最柔软的部分。
"好啊。"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