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阿姨离开后,她玩了把游戏,突然觉得口渴。
但热水壶里没水了,她不想喊护士,怕来的还是那个打听傅初安的人。
她拎着热水壶,捂着小腹慢慢往热水供应的地方走去。
这个点,打水的人不多。
旁边就一个中年妇女,她上前,伸手打开阀门,靠着设备等着。
她捂着腹部,盯着一处走神。
察觉到旁边的女人时不时看她一眼,眉头微微拧了拧。
一个人投过来的眼神是友好还是怀揣恶意,其实都能感觉得出来。
这个女人眼神凝视,还带着嫌弃。
她回看过去,“你看我干什么?”
女人立马反驳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她眼神一瞬间变得凶狠无比,身侧的手还下意识攥起。
沈南雾察觉到这点,盯着女人看了好一会。
她确定自已不认识这人,更别提得罪。
想到是在医院,估计是家里人病得严重,求助无门,情绪一直压着,然后企图在她这发泄。
这样想着,沈南雾突然没了斗嘴的想法。
这年头,大家戾气重,绝大部分人都在负重前行。
一件小事就会把人引爆。
她还是能躲就躲,该怂就怂。
她收回视线,刚好水满了,她拎着热水壶就要离开。
手腕却突然被女人拉住,“跑什么,心虚啊!”
“长成这副狐媚样,不就是给人看的!”
她嗓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激动。
“怎么?男人能看,我就不能看!”
“放开!”
沈南雾皱眉,甩了好几下,没甩开女人的手。
手腕反而被抓得生出痛感,红了一片。
她瞪着面前莫名其妙的女人,“再不松开我喊人了!”
从小锻炼身体,沈南雾虽然瘦,但力气比正常女生大。
只是现在她腹部隐隐作痛,面前这个女人显然经常干家务,手上好几个老茧,力气大得吓人。
沈南雾自然挣扎不开,过了好一会,甚至被女人拉着,撞到了热水设备。
后背传来的疼让她皱紧了眉头。
“你喊啊!”
“让大家来看看你这狐媚样!”
女人注意到她捂着腹部的动作,像是被刺激到,声音更大了。
“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仗着年轻,仗着一张脸,到处勾引男人!有妇之夫也不放过!”
她双手突然死死扣着沈南雾的肩,愤怒道,“就是你们这种狐狸精!破坏别人家庭!”
“你是不是刚做完打胎手术!”
“是不是!”
“被别人老婆逼着过来的吧!”
“破坏家庭的狗杂种!还不让人看!我就要看!我还要撕烂你的脸!”
说着,她立马上手,指甲不尖锐,却还是在沈南雾脸上刮出一道血痕。
“滚开!”
沈南雾强忍着腹部的疼,用尽力气推开女人,大喊着救命!
没走几步,长发被女人拽住往后扯。
“跑去哪!”
女人接近癫狂,双眼猩红,力气大到差点把她整块头皮掀起。
“天啊!”
两个护士从电梯出来,看见这一幕立马上前,“松……松开先……”
“陈女士你松开啊!”
女人死死抓着不松手,嘶吼道,“都怪她!我的老公和孩子都不要我了!我要杀了她!”
她四处看了看,抓过热水壶,狠狠朝着沈南雾砸去!
“啪”
热水壶砸在沈南雾肩上碎开,热水一部分洒在她身上,疼得她眼冒泪光。
两名护士见状,连忙喊人。
一片混乱,沈南雾耳边嘈杂,她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腹部的伤口好像真的撕开了,背部被烫到的地方也钻心的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疯癫的女人终于被拉开。
沈南雾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沈小姐!”
她睡得昏昏沉沉的,耳边什么声音都有。
护士的呼喊,医生的询问,还有小推车轮子在病房推来推去的轱辘声。
好像还有手术刀和镊子之类的东西拿起又放下。
“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了傅初安沉稳又透着担忧的声音。
身边的椅子被拉开,他应该是坐了下来。
没一会,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带着安抚。
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声音很轻,她听不清。
沈南雾感觉眼皮很重,想要睁开眼确认是不是傅初安,却怎么都睁不开。
“四哥……”
她脑袋昏沉,迷糊中喊着傅初安。
“我在……”
好像,是他的声音,右手被握着,让人觉得心安。
恍惚中,他好像说了声别怕。
仔细辨认,又像是她的幻听。
沈南雾想着,他在就行……她就不怕了。
她不再想其他的事,眼皮很重,她很快睡了过去。
——
滴答滴答的输液声很轻,沈南雾慢慢睁开眼。
入目依旧是熟悉的医院天花板,她眼睫毛眨了眨。
“醒了。”
傅初安生性警觉,何况是他刻意不深度睡眠的情况下。
几乎是沈南雾睁开眼的瞬间,他就醒了。
他俯身靠前,眼神关切,“要不要喝点水?”
这么一问,沈南雾的确感觉喉咙干哑。
她点头。
傅初安侧着身,在搪瓷杯里倒了一些热水,试了试温度觉得合适,才放了吸管递到沈南雾嘴边。
“少量多次,喝慢点。”
病房很安静,傅初安耐着性子,等她咽下,停一会再喂。
半杯水,愣是喂了几分钟。
“四哥,我……”
沈南雾试着动了动,后背和腹部都隐隐作痛。
“后背被热水烫伤了,但问题不大,敷几天药就行。”
傅初安解释道,“至于腹部的刀口,重新缝合了。”
他说道,“估计到中旬,你才能回去。”
沈南雾沉默了一会,又问道,“那个女人呢?”
傅初安看了她一会,沉声道,“我来处理。”
“你安心养伤。”
沈南雾的确没心思管,她吸了吸气,没再追问。
片刻后,傅初安问道,“怎么自已跑去打水?”
沈南雾倒没隐瞒,老实说了。
傅初安薄唇微微抿着,不太理解她这做法。
“没事,纯粹是倒霉。”
沈南雾在他眼里读出了愧疚的情绪,连忙道,“现在不是没事嘛。”
“沈家的小霸王,吃亏了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