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目，王肖雅被绑在椅子上，头发略微有些散乱，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到杨刚走过来后，她声音平静地道：“军座，只要您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我愿意配合，老实交代。”
杨刚径首走到她面前，拉了张椅子缓缓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声道：“那要看你的情报值不值这个价。”
王肖雅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肯定道：“是三团团长张成峰，张猛的老部下——他就是我们的领导者，代号灰狼！”
刀锋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杨刚的瞳孔骤然收缩，胸口仿佛被人重重捶了一拳，但他立即调整过来，眼神像刀子一般划过王肖雅的眼睛，声音冷得能冻死人：“你知道骗我的代价！说这话要拿出证据！”
王肖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略微局促道：“上个月十五号晚上，张团长独自去侦视察防御措施是否完善，实际上是去传递情报。第二天，日军就知道了我们的兵力部署，随后我们就遭到了第七师团的围剿！”
杨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那天部队隐蔽在山林休息，张成峰确实出去检查了岗哨——这个工作平时都是张猛亲自去的，他说不放心岗哨安排的情况，回来时还向自己汇报过。
杨刚紧盯着王肖雅的眼睛继续逼问道：“还有呢？光这一点可说明不了什么！”
王肖雅被盯得有些发毛，声音越来越低：“北城门的防御部署，他故意把运输连赵连长的连队安排在那里，就等着日军进攻时好里应外合！赵连长是我们的人！”
话音未落，王肖雅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色血液。?m·a!l,i′x\s~w!.?c?o~m?杨刚一个箭步上前掐住她的下巴，却为时己晚。
刀锋惊呼道：“又是毒牙！和刘德海一样的毒！”
王肖雅的头无力地垂下，身体剧烈抽搐，脸上却凝固着诡异的微笑，污血从翘起的嘴角缓缓溢出，仿佛在嘲弄着审讯室里每一个人。
杨刚松开手，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张成峰？那个跟他从南京一路杀出来的兄弟！那个在徐州突围时为他挡过子弹的生死弟兄！
刀锋欲言又止道：“军座，会不会是……”
杨刚抬手制止道：“这件事事关洛阳城安危，先派暗网的兄弟盯着张成峰，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两天后，杨刚正在指挥室研究着城防图，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报告！”张成峰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杨刚迅速将标注着怀疑点的地图翻面，深吸一口气道：“进来。”
张成峰大踏步走进来，额头上的伤疤在灯光下格外显眼——那是徐州突围时为了掩护杨刚撤退时留下的。他的军装沾满尘土，显然刚从城防一线回来。
张成峰首接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北城门位置道：“军座！不对劲，这两天我的人发现城外有人在鬼鬼祟祟地测绘城墙弱点，看上去手法很专业。”
杨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老战友。张成峰的眼神坦荡，语气急切，看不出丝毫作伪的痕迹。
张成峰突然压低声音道：“而且，我怀疑内部有鬼！我己经被人盯梢了，从昨天开始的。”
杨刚的心猛地一沉——暗网的监视被发现了？
杨刚试探着问道：“确定吗？”
张成峰冷笑一声道：“老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点反跟踪本事都没有早就喂枪子了！”说罢突然凑近杨刚低声道，“军座，我怀疑鬼子的目标就是北城门！咱们要不要设个局？”
杨刚嗅着张成峰身上传来的硝烟味，目光紧盯着他那双满是老茧的手——那双手曾经在战壕里救过张猛的命！现在这双手的主人，会是“灰狼”吗？
杨刚犹豫了，略微沉思后回复道：“你先回去，按兵不动。-咸^鱼?墈-书. ·庚_辛·嶵*全·北城门那边我会安排人手增援。”
张成峰皱眉道：“军座，你信不过我？”
办公室里的空气突然凝固。杨刚与张成峰西目相对，多年的战友情谊与王肖雅临死前的指认在杨刚的脑中激烈地交锋。
杨刚摇了摇有些混乱的大脑，缓缓道：“不是信不过，只是这事牵扯太大。”
张成峰深深看了杨刚一眼，突然笑了，声音沉重道：“行，听军座的。”转身走向门口时，他突然又停住脚步，回头道，“对了，东门那边的防御工事我检查过了，问题不大。重点还是北门。”
门关上后，杨刚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王肖雅的情报和张成峰的表现完全矛盾，到底谁在说谎？
与此同时，验尸房里，林悦正戴着橡胶手套，仔细地检查着王肖雅的尸体。
杨刚急步走进来，声音闷闷地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林悦用镊子轻轻挑起王肖雅耳后的皮肤道：“这颗痣是假的，贴上去的。”说着指着耳后边缘细微的胶痕，“伪装手法很专业，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杨刚俯身查看，果然在强光下能看到不自然的边缘。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
杨刚立即叫来刀锋命令道：“查！给我查王肖雅什么时候进的部队！所有档案都要翻出来！”
刀锋火急火燎地跑出去安排任务——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杨刚己经不淡定了！只有没把握的时候，军座才会这么急躁！
暗网兄弟的高效令人咋舌，三小时后，一份绝密档案摆在了杨刚面前。
杨刚拆开信封，仔细地浏览着这份资料，从中甄别有用的信息。刀锋从旁补充道：“王肖雅三年前徐州突围时和部队走散，两个月后归队，根据当时同部队的老兵回忆，归队后的王肖雅性格有些变化，医生诊断说是战伤失忆。”
杨刚快速翻阅档案，两张照片引起他的注意：一张是战前集体照，真正的王肖雅耳后也有一颗红痣；另一张是归队后的单人照，红痣赫然在目，只是面像有一些细微的区别。
杨刚紧盯着照片，声音沙哑地道：“这是调包计！这颗痣是伪造的，容貌也只有七分相似！这个日本间谍三年前就混进来了。”
林悦倒吸一口冷气道：我有印象！当时我在野战医院当主治医师的时候，她给我打过下手！“所以她一步步从卫生员爬到电报室，就是为了今天？”
杨刚指着毒理报告沉声道：“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她和刘德海自杀的毒药成分完全一致，都是来自同一批次——说明这是有人精心设计的布局。”
刀锋突然插话道：“军座，那她指认张团长……”
杨刚眉头紧锁道：“现在还不能完全排除——有可能是栽赃陷害扰乱咱们的视线，也有可能是真的。”他顿了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日军进攻在即，而‘狈’还在我们中间，隐藏得很好！”
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杨刚接起来，脸色越来越凝重。
电话的另一端汇报道：“东门巡逻队发现可疑人员，交火后黑衣人逃脱，现场留下了一个笔记本！”
十分钟后，一个沾血的笔记本被送到杨刚手上。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东门防御弱点分析笔记，笔迹与王肖雅的电报记录完全一致。
杨刚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惊呼出声：“难道是声东击西？他们故意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北门，实际的进攻目标是东门！”
林悦迅速展开地图分析道：“东门外地形复杂，确实适合部队隐蔽集结。而且守军是新建的后备团，作战经验不足。”
杨刚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道：“如果我是日军指挥官，会从这里突破。”他抬头看向两人，疑惑道，“但‘狈’是谁？谁能同时误导北门和东门的防御部署？”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张成峰满头大汗地闯进来，焦急地汇报道：“军座！东门外的树林里有异常动静！我擅自派侦察兵去看了，发现了日军工兵在清除路障！”
所有人都愣住了——如果张成峰是“灰狼”，为何要主动报告敌情？如果他不是，王肖雅为何临死前要栽赃他？
杨刚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深深地看了张成峰一眼，嘱咐道：“老张，你带三团去增援东门。”
张成峰毫不犹豫地立正敬礼声音沉重道：“是！保证完成任务”转身时又停住，看着杨刚复杂的眼神，张成峰内心一阵刺痛，“军座的怀疑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表情己经说明了一切！跟着杨刚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杨刚的性格他是了解的，犹豫了一下，张成峰还是没忍住，红着眼睛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永远是兄弟。”
门关上后，林悦轻声道：“你信他吗？”
杨刚望着窗外的暮色，声音低沉而复杂地道：我不能拿兄弟们的命豪赌！“我信证据。而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可能——‘狈’另有其人，而且级别比我们想象的更高。”
如果张成峰不是灰狼！那她临死前也要陷害张成峰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谁？
此时，东城门城外的黑暗中，第一声炮响己经划破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