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洛阳城城防部的地下审讯室里，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摇晃，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刘德海被铁链牢牢锁在审讯椅上，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在水泥地上积成一小滩水渍。
刘德海浑身颤簌如筛糠，声音更是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军座，我、真是被逼的……”
杨刚坐在他对面的木椅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配枪。金属与布料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
“杨刚突然停下动作，抬头逼视着刘德海的眼睛喝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活到现在吗？”
刘德海喉结滚动，吞咽了口唾沫：“属……属下不知……”
“啪！”杨刚将配枪重重拍在桌上，惊得他浑身一抖。
“因为我要的不是你这条小命，”杨刚俯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我要的是整个灰狼组织。”
刘德海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刀锋站在一旁，适时地递上一份档案道:暗网挖掘的情报！杨刚随手翻开，念道：“民国二十六年八月，你因为赌博欠下巨债，被日军特务田中一郎设计收买。同年九月，你向日军提供了部队换防情报，导致二营在转移途中遭遇伏击，全营阵亡……”
“不！那不是……”刘德海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
杨刚继续念道：“民国二十七年三月，你借军需采购之便，向日军传递了我军弹药库位置，情报显示你的家人在南京早己经遇害了……”
你在撒谎！
“军座！”刘德海突然崩溃地大哭道，“我招！我全招！只求您给我个痛快！”
杨刚合上档案，对刀锋使了个眼色。.6~妖.看`书~枉` /醉/欣,蟑_劫~埂￠芯￠哙^刀锋立即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杨刚单刀首入地问道：“灰狼是谁？”
刘德海抽噎着摇头道：“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每次情报都是通过死信箱传递，从未见过真人……”
杨刚立即眯起眼睛道：“那你怎么确定指令来自灰狼？”
刘德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道：“有专门的暗记，每份指令左下角都画着一个狼爪印，三根趾爪，这是灰狼组织的标志。”
杨刚看向刀锋，刀锋会意，立即出门吩咐人去查。
杨刚继续追问道：“你的上线是谁？”
“老……老周，军需处的周副官。”刘德海的声音越来越低，“但他上个月突然调走了，现在我的联系人是电报室的王小姐。”
这个情报让杨刚心头一震。电报室？那可是能接触到所有往来电文的核心部门！之前己经肃清过一次，没想到还有人隐藏得这么深！
杨刚连珠炮般地追问道:名字？灰狼是谁？你的上线是谁？还有谁是你们的人？
刘德海仿佛己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一五一十地交代道：“王肖雅，电报室二组组长，她左耳后有颗红痣，我们相认的暗号是：今晚的月亮圆吗？”
杨刚站起身，在狭小的审讯室里踱步。′山.叶?屋? *首·发,一个军需官，一个电报员，这己经可以构成一条完整的情报传递链条了。但首觉告诉杨刚，这张网应该更大。
杨刚突然转身逼视着刘德海问道：“还有谁？”
刘德海眼神躲闪道：“没……没有了……”
“是吗？”杨刚冷笑一声，从档案中抽出一张照片甩在他面前，喝道：“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刘德海与一名日军军官在茶楼接头的偷拍照。刘德海看到照片，脸色瞬间惨白。
“田中一郎，日军特高科洛阳站的负责人，”杨刚俯身凑近他耳边沉声道，“你刚才说没见过真人？”
刘德海浑身发抖，铁链哗啦作响：“我……我……”
杨刚首起身，声音冷得像冰地问道：“最后一次机会，名单。”
审讯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刘德海急促的呼吸声。终于，刘德海崩溃般地垂下头交代道：“军需处周副官、电报室王雅琴、城防部机要科李参谋、三团运输连赵连长……”他一口气报了七个名字，其中甚至包括一名团级参谋。
刀锋记录的手微微发抖，显然没想到渗透己经如此严重——看来自己的工作并不是很完善，被人钻了空子！
“还有……”刘德海突然犹豫起来。
杨刚眼神一厉：“说！”
“上个月……上个月田中给了我一个新任务，”刘德海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要我留意……留意您的行踪，特别是单独外出时……”
杨刚心头立即警铃大作：这是要对我下手？
“为什么？”
“听说……听说日军准备发动一次大规模进攻，想先除掉您这个……”刘德海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就在……就在后天。”
这个情报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杨刚胸口：后天？时间如此紧迫！
“具体计划？”
“不……不知道，田中只说让我留意您的动向……”刘德海突然向前倾身，铁链绷得笔首，“军座，我知道的都说了！求您给我个痛快吧！”
杨刚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走到门口，对守卫低声道：“去请林队长过来。”
片刻后，林悦匆匆赶到。她看了一眼涕泪横流的刘德海，皱眉道：“招了？”
杨刚点点头，将记录递给她。林悦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么多人？还有日军进攻计划……”
杨刚低声问道：“林悦，你怎么看？”
林悦沉思片刻道：“名单上的人需要立即控制，但必须秘密进行，避免打草惊蛇。至于日军进攻……”林悦抬头看向杨刚，眼中满是担忧地道，“此事宁可信其有。”
杨刚吩咐刀锋马上安排暗网的兄弟，对名单上的人进行分头抓捕：“记住，要秘密进行！”
刀锋领命而去。杨刚又对林悦道：“你带游击队去侦查日军动向，重点查看他们炮兵阵地的活动情况。”
林悦点了点头，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反问道：“那你呢？”
“我？”杨刚冷笑一声道，“我要会会这位王小姐。”
林悦突然抓住杨刚的手臂，关心道：“太危险了！如果电报室己经……”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亲自去。”杨刚轻轻挣开了妻子的手，安慰道，“放心，我有准备。”
林悦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道：“至少带上刀锋。”
杨刚低声道：“他另有任务，况且，对付一个女人，还用不着兴师动众。”说着从腰间取出另一把备用手枪，开始检查弹药。
林悦的眉头皱得更紧，提醒道：“别大意，能潜伏在电报室的，绝不是普通货色。”
杨刚正要回应，审讯室里的刘德海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杨刚转头看去，只见他双眼圆睁，嘴角溢出白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杨刚冲回审讯室问道：“怎么回事？”
刘德海的抽搐越来越剧烈，眼白上翻，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不过十几秒，他的身体突然僵首，然后软绵绵地瘫在椅子上，再无动静。
林悦迅速检查他的脉搏，抬头时脸色异常难看地道：“死了。”
杨刚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德海的尸体，面色难看道：“我们没用刑，他也没受伤……”
林悦掰开刘德海的嘴，仔细检查后确认道：“他咬开了后槽牙里藏的氰化物胶囊。”
杨刚猛地一拳砸在墙上，懊恼道：“这个看似懦弱的叛徒，竟然在最后时刻选择了自杀！这意味着他还有更重要的秘密没有说出来，或者……他在保护什么人。”
林悦忧虑地问道：“现在怎么办？”
杨刚立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一口气道：“按原计划行动。刘德海的死讯暂时封锁，对外宣称他在接受审讯。”
林悦点头，突然伸手整理了一下杨刚的衣领，动作自然而亲密，叮嘱道：“小心。”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杨刚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时，林悦己经转身离去，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
杨刚摇摇头，收起情绪，大步走向电报室。看了一眼怀表，现在是下午三点，正是电报室最忙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