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座，查清楚了。”毛人凤推门而入，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在地毯上，“那份调拨单确实是军需处的制式文件，但签名是伪造的。”
戴笠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一闪：“谁干的？”
“笔迹鉴定科对比了最近三个月的文件，确认签名风格与军需处处长赵文卓的日常批阅习惯高度吻合。”毛人凤递上一份档案，“但蹊跷的是，赵文卓前天突然请假回乡探亲，至今联系不上。”
戴笠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他突然抓起电话：“接委员长办公室。”
电话那头传来蒋介石冷峻的声音：“雨农，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校长，学生敢以性命担保，此事绝非军统所为。”戴笠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是有人栽赃陷害！内部清查己经锁定嫌疑人，学生正在全力追捕。”
“二十西小时。”蒋介石的声音像刀子般冰冷，“我要见到活口，否则你就自己到军法处报到。”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房间里格外刺耳。.墈′书~君? *首,发,戴笠缓缓放下听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发红色通缉令，赵文卓按叛国罪论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他顿了顿，“郑耀先最近在干什么？”
毛人凤一愣：“郑处长按计划应该在洛阳执行东风行动...”
“立刻召回。”戴笠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档案摔在桌上，“三个月前郑州军火库失窃案，当时的值班记录显示郑耀先曾深夜出入，而第二天赵文卓就去视察了库存。”
毛人凤倒吸一口冷气：“您怀疑他们是同谋？”
“太巧了。”戴笠冷笑，“杨刚截获军火，郑耀先就在洛阳；证据上报纸，赵文卓就失踪了。传我命令，郑耀先若有反抗，就地正法。”
与此同时，洛阳城西的一间茶楼里，郑耀先正用筷子蘸着茶水在桌上画符号。他对面的卖烟小贩压低声音：“老家传来消息，赵文卓很可能是日本间谍鹈鹕，三年前就潜伏进军统了。”
郑耀先瞳孔微缩道：“有证据吗？”
“上个月他秘密会见了一个叫中岛一郎的日本商人，我们在中岛的住处发现了这个。”小贩从烟盒里抽出一张微型胶卷，“日军即将对武汉发动大规模进攻的作战计划。”
郑耀先刚接过胶卷，茶楼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刹车声。他从窗缝瞥见三个穿中山装的男子正快步走来，领头的正是军统行动处副处长马汉三。-我`地,书¨城_ ′耕+欣.蕞`哙+
“后门。”郑耀先瞬间将胶卷塞进烟盒推给小贩，“告诉老家，东风变暴雨，按三号预案执行。”
小贩刚消失在厨房，马汉三己经带人闯了进来。茶客们惊慌失措间，郑耀先却从容地抿了口茶道：“马副处长好雅兴，专程来洛阳品茶？”
“郑处长。”马汉三皮笑肉不笑地亮出证件，“局座急召，请立即随我回重庆述职。”
郑耀先慢条斯理地擦擦手：“公务在身，恐怕要辜负局座美意了。”
马汉三突然拔枪道：“那就别怪兄弟不讲情面！”
电光火石之间，郑耀先掀翻茶桌，滚烫的茶水泼向马汉三面门。在特务们慌乱躲避时，他己经撞开窗户跃入后院。
枪声在后巷响起，郑耀先感觉左臂一热，鲜血立刻浸透了衬衫。他咬牙钻进一条窄巷，七拐八绕后闪进一家裁缝铺。
老板娘见状立刻拉下大门：“伤哪了？”
“擦伤。”郑耀先撕下衬衫下摆简单包扎，“有后路吗？”
老板娘从柜台下取出一套新衣服：“骑自行车从侧门走，第三个路口右转有家西医诊所，是我们的人。”
十分钟后，化装成女人的郑耀先骑车经过城防司令部，恰好看见杨刚带着一队士兵跑步出操。两人目光短暂相接，杨刚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诊所地下室里，郑耀先终于取出子弹。医生递给他一份电报：“老家急电，确认赵文卓就是夜枭，他手中握有日军五号作战计划的全部细节，必须不惜代价获取。”
郑耀先盯着纱布上渗出的血迹道：“马汉三出现得太快，说明戴笠己经起疑。当务之急是找到赵文卓...”
“有线索了。”医生展开一张地图，“我们的人在信阳发现了疑似赵文卓的踪迹，他似乎在等什么人。”
郑耀先突然想起什么：“中岛一郎！那个日本商人最近在哪？”
“巧了，昨天刚抵达信阳。”
深夜的信阳火车站，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提着皮箱走向最后一节车厢。月台阴影处，郑耀先屏息凝神，看着赵文卓——这个在军统潜伏多年的日本间谍——与一个穿和服的胖子低声交谈。
当中岛一郎递过一个公文包时，郑耀先果断按下怀表上的按钮。远处传来爆炸声，车站顿时大乱。他趁机靠近车厢，听见赵文卓冷笑道：“告诉濑谷将军，武汉攻略按时进行，杨刚那边自有戴先生帮忙牵制...”
话音未落，郑耀先的枪口己经顶在赵文卓后腰：“赵处长，局座请您回去喝茶。”
赵文卓身体一僵，突然将公文包抛向中岛一郎，同时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向后刺去。郑耀先侧身闪避，子弹击碎了中岛一郎的膝盖。日本商人惨叫着倒地时，赵文卓己经撞开车窗跳了出去。
郑耀先刚要追击，脑后突然袭来一阵冷风。他勉强偏头，枪托重重砸在肩膀上。转身看见马汉三狰狞的脸：“郑耀先，你果然通共！”
两人在狭窄的车厢里搏斗，公文包在混乱中被踢到座椅下。郑耀先肋下挨了一脚，咳着血抓起灭火器砸向马汉三面门。趁着对方踉跄后退，他抓起公文包跃出车窗。
站台上枪声大作，郑耀先感到一颗子弹擦过耳际。他钻进一条小巷，听见身后马汉三的怒吼：“全城戒严！抓活的！”
破晓时分，浑身是血的郑耀先敲开了一间农舍的门。开门的农妇见状立刻将他拉进屋，反锁上门。
“快...传给老家...”郑耀先将染血的公文包递给她，“里面是完整的日军作战计划和一份名单。”他最后看到的，是名单上“夜枭小组”下赫然列着的几个军统高层名字——其中就有马汉三。
农妇刚藏好文件，远处己经传来犬吠声。郑耀先挣扎着站起来，拔出最后一颗手榴弹道：“告诉杨刚...东风...不止一股...”
当追兵破门而入时，农舍后窗突然爆炸。马汉三冲进浓烟，只找到一具穿着郑耀先外套的焦尸，和墙上用血画的奇怪符号——那是一个风筝，正被东西两股风吹得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