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六突然踹门而入,军装下摆还滴着水:“师座,暗卫找到夫人了!关在西郊的军统安全屋,看守是陈平的人。`比*奇~中~文/王. ~已?发′布`蕞/辛,章\結.”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杨刚拿起听筒,里面传来郑耀先刻意压低的声音:“杨师长,戴局长要见你。现在。”
挂断电话,杨刚从抽屉取出两把勃朗宁,一把插进后腰,一把推给刀锋:“带人去西郊,按第三预案行动。”杨刚系紧风纪扣,眼底闪过寒光,“告诉弟兄们,今晚洛阳城要下雨了。”
青灰色的烟雾在台灯的光晕中盘旋。戴笠正在把玩一枚银质打火机,开合的声响像某种精密的刑具。
“坐。”戴笠头也不抬,“听说你在查西郊的安全屋?”
杨刚的指尖在膝头轻叩两下:“戴局长消息灵通。”
“杨师长。”戴笠突然将打火机拍在桌上,“你我都是明白人。你夫人涉嫌通共,本该立即枪决。我留着她,是给你留面子。”
窗外传来隐约的引擎声。杨刚瞥见两辆黑色轿车驶入大院,车灯在窗帘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郑耀先脸色惨白地冲进来:“局长!刚接到密报,日军第36师团,和濑谷支队正在向洛阳急行军!”
杨刚与戴笠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溅起无形的火花。\暁.税`C!m`s¨ !芜¨错·内′容^杨刚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与窗外渐近的引擎声微妙重合。戴笠的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匕首,一寸寸刮过他的脸。
“杨师长似乎对我的提议不感兴趣?”戴笠推过一份文件,纸张边缘泛着冷光,“特使团安保计划,委座亲自批示由你负责。”
杨刚没接。他听见楼下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至少一个排的兵力正在包围这栋建筑。郑耀先站在戴笠身后,右手食指依然在裤缝上敲着摩斯码———d和s,重复三遍。
“戴局长,”杨刚突然笑了,“您是不是忘了,第五战区司令部昨天刚截获一份日军密电?”他从内袋掏出一张对折的电文纸,“冈村宁次命令第36师团在特使团抵达当天发动突袭。”
戴笠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情报本该只有军统高层知晓。纸张在桌面上缓缓展开,露出伪造得几可乱真的日军电文格式。杨刚的指尖点在译电部空白处:“奇怪的是,这里本该有军统的破译印章。”
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戴笠的右手移向抽屉,却在半途被郑耀先的咳嗽声打断。窗外,黑色轿车门开关的声响清晰可闻。
“杨师长好手段。”戴笠突然拍桌,墙上的“精忠报国”条幅应声而落,露出背后的洛阳城防图,“不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夫人林悦,真实身份是共党豫西特委情报组组长‘白鸽’。?狐/恋_文¢学` +追*嶵~新`章^劫?”
杨刚的呼吸节奏丝毫未变。他早料到戴笠会打出这张牌,但没想到对方掌握的情报如此精确。桌上的电文纸被震得微微颤动,像只垂死的白蝶。
“证据呢?”杨刚端起早己冷透的茶,“戴局长该不会又要给我看,照片!吧?”他故意用加重了语气,满意地看到戴笠眉头一跳。
茶杯落地的脆响中,办公室大门突然洞开。李宗仁披着将校呢大衣跨入门槛,马靴在地板上砸出金石之音:“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德邻,奉命接管洛阳防务!”
戴笠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分明看见李宗仁身后的走廊上,整排桂系士兵的刺刀正泛着冷光。
“李长官。”戴笠强压怒火站起身,“军统正在执行委座亲自批示的——”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日军第三十六师团先锋己抵龙门。”李宗仁把作战地图拍在桌上,墨水瓶被震得跳起来,“戴局长是要用中统的家规,还是军统的戒尺来打仗?”
窗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杨刚瞥见三辆装甲车正碾过庭院花坛——车身上“第五战区首属特务营”的番号在探照灯下清晰可见。
戴笠的右手在桌面下微微发抖。他认得其中一辆车的牌照,那是常校长侍从室的专用车。
“报告!”刀锋浑身硝烟冲进来,故意不看戴笠,“西郊安全屋的共党分子己全部击毙!”他朝杨刚使了个眼色,“夫人受了轻伤,正在野战医院包扎。”
李宗仁突然抓起电话:“接重庆军政部。对,现在!”他把话筒递给戴笠,“戴局长要不要先向委座解释,为何用美械装备看守一名军医?”
戴笠的脸色由青转白。他注意到李宗仁的左手始终按在枪套上——这把勃朗宁m1906是蒋夫人所赠。
“我们走!”戴笠猛地拽起郑耀先扭头就走,郑耀先转身时悄悄给刀锋塞了一张纸条...
杨刚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长官。
戴笠离开洛阳时,脸色阴沉如铁。黑色轿车在颠簸的土路上疾驰,郑耀先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瞥见戴笠的手指正无声地敲击着座椅扶手——那是军统内部专用的密码,意思是,计划继续。
车行至洛阳郊外十里处,戴笠突然开口:“停车!”司机猛踩刹车,轮胎在泥地上擦出两道深痕。
戴笠推门下车,站在荒草丛生的野地里,望着远处洛阳城的轮廓,眼神阴鸷。
“耀先!”他缓缓道:“你觉得杨刚这个人,到底是忠是奸?”
郑耀先沉默片刻,低声道:“他抗日是真,但防共……未必尽心。”
戴笠冷笑一声道:“李宗仁保他,委座又器重他,可他的夫人却是共党的‘白鸽’……这世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递给郑耀先:“立刻发报给重庆,就说李宗仁擅自调动部队,干涉军统行动,有包庇共党之嫌。”
郑耀先接过信,却犹豫了一下道:“局长,这样会不会激怒委座?毕竟李长官是战区司令…… ”
戴笠眼神一厉:“你怕了?”
郑耀先立刻低头道:“属下不敢。”
戴笠冷哼一声,转身望向洛阳方向,声音低沉而狠厉:“抗日是国策,防共亦是国策!杨刚既然敢护着共党,就别怪我戴雨农不讲情面。”他顿了顿,又道:“另外,通知我们在洛阳的暗线,继续监视林悦。她既然能从安全屋活着出来,就说明杨刚在军统内部也有人……查,给我查到底!”
郑耀先心头一紧,点头道:“是。”
戴笠最后看了一眼洛阳城,转身回到车上,冷冷道:“开车,回重庆。”
杨刚站在城墙上,望着戴笠的车队远去,眼神深邃。
刀锋快步走来,低声道:“师座,戴笠的人撤了,但我们在军统的内线刚刚传来消息,他临走前下了命令,要继续监视夫人。”
杨刚冷笑一声:“戴雨农果然不会善罢甘休。”刀锋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李长官刚刚派人来传话,说委座己经下令,让第五战区全力备战,日军可能很快就会有大动作。”
杨刚点点头:“知道了。”他转身望向城内,目光落在远处的教会医院——林悦此时正在那里救治伤员。
“刀锋。”他突然开口。
“在!”
“从今天起,夫人的安全由你亲自负责。”杨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戴笠要反共,我要抗日,但林悦……谁也不能动。”
刀锋肃然立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