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地方！”张六第一个跳下车，顺手摘了颗路边的野山楂扔进嘴里，“比师部的疗养所还舒坦！”
杨刚深吸一口带着松木清香的空气，解开风纪扣道：“全体都有，原地休整三天！”
林悦带着医护班的姑娘们在潭边架起晾衣绳，各色军服很快挂满了枝头。张六和几个年轻战士脱了上衣就跳进潭水，惊得鱼群西散逃窜。“看我的！”刀锋甩出自制的渔网，阳光下银光一闪，网上挂满了活蹦乱跳的鲫鱼。
杨刚找了块平坦的青石躺下，军帽盖在脸上遮阳。忽然感觉脸上一凉，是林悦递来刚摘的野山楂。“甜吧？”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道，“后山还有一大片呢。”
夕阳西下时，战士们己在潭边空地垒起一圈石块。老周用缴获的日本火柴点燃松枝，橘红的火苗“噼啪”窜起，映亮了二十多张年轻的面庞。
“都坐近些！”李团长搬来截枯木当鼓，用刺刀有节奏地敲打，“这是我们八路军的传统！”
张六抢着接话道：“一个故事换一口酒！”晃了晃从鬼子那缴获的清酒壶。_求?书.帮￠ *埂￠新?嶵\全`
老周盘腿坐在火堆旁，缺了门牙的嘴咧得老大笑道：“那年我在平型关，看见个鬼子军官...”他忽然压低声音，战士们不自觉地凑近，“举着把镶玉的指挥刀...”
“然后呢？”张六急得首搓手。
“然后啊...”老周突然跳起来，抄起烧火棍舞了个刀花，“被我一棍子敲掉了门牙！”
众人哄笑中，酒壶传到了他手里。
林悦起身拍了拍军裤道：“光听故事多没劲。”她朝女兵们使个眼色，七八个姑娘手拉手跳起了《开荒舞》。草鞋踢起尘土，辫梢甩出弧线，引得战士们拍手打拍子。
“杨大哥也来！”张六起哄道。杨刚连连摆手，却被老周一把推进圈里。他笨拙地跟着跳了两步，差点踩到林悦的脚，又惹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热闹渐歇时，杨刚悄悄拉着林悦退到潭边老柳树下。远处火光将她的侧脸镀上金边，发丝间还沾着方才跳舞时粘的草屑。
“给！”杨刚从兜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子弹壳，里头插着朵野山茶，“在青龙桥就想着...”
林悦突然竖起手指：“听！”夜风送来战士们压低嗓音的合唱：“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9-5+x\i\a`o,s-h-u\o·.￠c-o\m~”
火堆的余烬渐渐暗淡，歌声也慢慢停了下来。杨刚抬头望向夜空，月朗星稀，东方己隐约泛起鱼肚白。
通讯兵急匆匆跑来，手里攥着一份电报：“报告！延安急电！”
杨刚接过电报，借着微弱的火光快速扫过内容，眉头渐渐紧锁。林悦察觉到他的异样，低声问道：“怎么了？”
杨刚深吸一口气，将电报递给李团长：“老李，延安命令你部立即返回豫南，重建敌后根据地。”
李团长接过电报，目光凝重：“豫南现在可是鬼子的模范治安区！回去可是九死一生啊。”
杨刚点点头，又掏出一份密电道：“刚刚收到的另一份命令，第五战区李宗仁长官急电，令我部立即突围，前往洛阳集结。”
“洛阳？”老周皱起眉头，“那可是国统区，你们去那儿干啥？”
“鬼子正在豫西集结重兵，”李长官担心他们下一步会进攻洛阳。杨刚沉声道：“我们独立师之前台儿庄一战打出了名气，李长官希望我们能协助守军防守。”
战士们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沉默。张六挠了挠头：“那咱们到底是跟李团长回豫南，还是去洛阳？”
杨刚目光坚定道：“分兵行动！”他站起身，环视众人道：“李团长带32师回豫南，重建根据地，继续牵制鬼子。我带领独立师主力前往洛阳，协助国军防守。”
李团长点头：“好，就这么办！”
战士们迅速收拾行装，拆解营地。杨刚站在潭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沉默不语。
刀锋走过来，低声道：“咱们真要回洛阳？他们军统可没少给咱们使绊子。”
杨刚冷笑一声道：“还有一个内奸没除掉，咱们也得留个心眼。”他拍了拍刀锋的肩膀，“记住，不管到哪儿，枪杆子得握在咱们自己手里。”
两支队伍在山路口分别。李团长握紧杨刚的手道：“保重！到了洛阳，提防着点那帮军统特务。”
杨刚咧嘴一笑道：“放心，他们玩不过我。”
晨雾弥漫的山道上，杨刚摩挲着勃朗宁手枪的象牙握把。这是李宗仁亲赐的佩枪。七百多名战士正在更换服装，伪军的土黄色与日军的棕绿色混杂在林间。
“都记清楚各自身份。”杨刚扣上伪军少校的大檐帽，“我们是皇协军第三混成旅残部，护送日军第22联队伤员后撤。”
林悦将红十字臂章别在日军医护兵制服上。刀锋轻声道：“军统在洛阳的眼线比鬼子还多...”
杨刚冷声道：“这次进城，该清算的账一笔都跑不了！”
三辆日军卡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泥泞的土路上，车篷布下藏着独立师的精锐。杨刚坐在副驾驶，手指轻轻敲击着勃朗宁手枪的枪柄，目光冷峻地扫视前方，“前面就是最后一道关卡了。”司机低声道：“过了这儿，再走五里就是洛阳城守军的防区。”
杨刚微微点头，压低帽檐，示意后车厢的张六和刀锋做好准备。
关卡处，十几名日军士兵和伪军正在检查过往车辆。领头的日军中尉叼着烟，漫不经心地翻看着通行证。杨刚递上伪造的日军第22联队调令，用流利的日语说道：“伤员急需进城治疗，请尽快放行。”
那中尉眯着眼打量杨刚，突然皱眉道：“等等，你的口音...”
就在这时，一辆军用吉普车从后方疾驰而来，猛地刹在卡车旁。车门推开，一个穿着国军旧制服的瘦高男人跳下车，眼神阴鸷地扫视着车队。
因为上次徐州城被杨刚突袭，损失惨重。郑明辉受到了牵连被降职了。杨刚的瞳孔骤然收缩道：“郑明辉！这个叛徒，狗汉奸！”曾经是军统特派员，却在徐州战役前夕出卖了独立师的布防图，其部下亲信引领鬼子进城导致徐州城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