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杨刚眯起眼睛，从鞋跟夹层取出一枚剃须刀片。这是林悦缝在他每双鞋里的“小礼物”，没想到真派上用场。
天色渐暗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杨刚迅速躺回床上假寐。锁孔转动，一个勤务兵端着餐盘进来。“长官，用饭了。”
杨刚眯缝着眼观察。这勤务兵虎口有茧，放餐盘时右手下意识往腰间摸，分明是个训练有素的特务！
“放着吧。”杨刚翻身面朝墙壁。等房门再次锁上，他立刻检查餐盘。馒头底下压着张字条，上面只有三个字：东门破。
杨刚的拳头猛地攥紧。东门是徐州防御最薄弱处，他临走前特意叮嘱赵汉生加强布防。如今东门己破，意味着徐州东门失守了！
窗外突然传来隐约的炮声。杨刚冲到窗前，远处天际线泛起诡异的红光，那是炮火映照的夜空。战斗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
他摸出刀片，开始疯狂刮削床头后的墙缝。石灰簌簌落下，露出里面发黄的报纸——是自己人留下的信息。借着月光，杨刚辨认出报纸上被圈出的几个字：水管通地下室！
炮声越来越近，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欣/丸~ - ^神?占· .追*蕞*鑫\漳_节,杨刚掀开床单，发现墙角确实有个生锈的排水口。刀片插进螺丝缝的瞬间，整栋别墅突然剧烈震动，吊灯砰然坠地。
“空袭！”外面有人尖叫。混乱中，杨刚拧开排水管盖板，钻进了散发着霉味的管道。黑暗中，他摸到管壁上刻着的箭头标记，顺着爬行了约莫二十米，突然一脚踏空，掉进一个潮湿的地下室。
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谁？”杨刚的瞳孔渐渐适应黑暗，看清角落里蜷缩着个满脸血污的人，竟是陈书白！
“师座？”陈书白挣扎着爬起来，眼镜早不知丢在哪里，肿胀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杨刚帮他解开脚镣问道：“能走吗？”
陈书白踉跄了一下道：“能，他们逼我承认是共党，但我没有承认。”
“我知道！”杨刚从墙上取下一串钥匙问道：“林悦呢？”
陈书白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林护士她，两天前就失踪了！”
又一发炮弹落在附近，地下室的灯泡炸裂。借着瞬间的火光，杨刚看见陈书白从鞋底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道：“这是我在审讯室偷听到的...郑明辉说...林护士去找新西军了！”
杨刚展开纸条，上面潦草地画着徐州布防图，重点标注的位置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军火库、粮仓、指挥部，所有要害部门都被画上了叉。/墈`书!屋*晓,税!徃- !耕/薪+罪`快¨
“这不是防御图，”杨刚的声音发寒道：“是破坏计划书。”
两人顺着地下管道爬到尽头，掀开窨井盖时，扑面而来的热风里夹杂着硝烟和血腥味。整个徐州城己陷入火海，远处东门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
“师座！看！”陈书白突然指向天空。三颗红色信号弹冉冉升起，在夜空中组成一个醒目的三角形。
杨刚的血液瞬间凝固！这是他们部队最危急时的求援信号，但发射位置却在西郊乱葬岗，那里根本没有部署兵力。
杨刚咬牙道：“有可能是陷阱！”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杨刚猛地转身，月光下，周副官满脸血污，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急道：“师座，终于找到您了！赵参谋长带着弟兄们在西门牵制鬼子主力，派我来接应林护士。”
杨刚问道：“她在哪？”
周副官从怀里掏出一枚纽扣戒指道：“她说在指定地点汇合。”
杨刚接过戒指，发现戒指内圈刻着微小的数字——这是林悦留下的地图坐标。他忽然想起那个月夜，林悦把戒指戴在他手上时说的话：“如果走散了，就用戒指联络。”
炮火映照下，三人向着坐标指示的城北废砖窑疾奔。穿过两条燃烧的街道时，杨刚突然拽住陈书白道：“有人跟踪！”
杨刚头也不回地拐进小巷，在转角处猛地勒住跟踪者的脖子。对方挣扎时，他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
“林悦？”女护士的短发被火燎焦了几缕，白大褂上满是血污，她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穿着百姓衣服的持枪汉子，领头的独眼龙咧嘴一笑道：“杨师长，别来无恙啊？”
杨刚认出了这是当初突围时，在断龙崖帮过他们的游击队队长。
“时间紧迫！”林悦塞给杨刚一把手枪道：“第十师团主力己经突破东门，我们必须...”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引擎声打断。
两辆日军装甲车拐过街角，探照灯扫过巷口。马队长立刻打了个手势，游击队员立刻散入阴影。
周副官压低声音道：“师座！看装甲车上的标记！”
装甲车侧面漆着醒目的“濑谷支队”字样。
杨刚眯着眼睛道：“这是台儿庄战役中被我打残的日军部队！”
林悦的声音发颤道：“有人泄露了徐州防务部署图！”
探照灯再次扫来时，杨刚看清了装甲车后面被押解的俘虏全是他的兵！赵汉生被绑在最前面，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杨刚咔嚓一声给手枪上膛道：“准备战斗！”却发现林悦按住了他的手腕。
她指向装甲车队后方道：“看那个戴礼帽的。”
杨刚顺着望去，浑身血液瞬间冻结。那个正在和日军军官握手的瘦高身影，赫然是应该在前线指挥的徐世昌！
杨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道：“原来如此，什么通共嫌疑，什么审查调令，全都是幌子。从始至终，这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叛变！”
装甲车队突然转向，朝着城中心的军火库驶去。杨刚立刻明白了敌人的真正目标——军火库。
他立刻下令道：“周副官，带陈书白去找电台。”杨刚躲在断墙后，从怀里拿出那张写着“东门破”的纸条。纸角有个不起眼的油渍，这是侦察连炊事班长老王特制的暗记。
林悦凑近辨认道：“老王送来的？”
杨刚点头，然后将纸条浸入水洼。模糊的字迹褪去，显露出三行暗码：东门工事被动手脚，郑亲信调走爆破组。
“果然如此！”杨刚眼中寒光一闪。他想起三天前郑明辉以“安全检查”为名，特意调走了东门守卫。当时只当是寻常刁难，没想到...
林悦突然指着东城门道：“快看！”城墙缺口处，十几个国军士兵正引导日军坦克入城。他们臂上缠着白色毛巾——这是郑明辉嫡系的标志！
杨刚攥紧拳头怒声道：“王八蛋！”望远镜里，他认出领头的是东门守备团长吴铁心！此人，正是郑明辉的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