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刚猛地抬头，看到远处日军己经开始了新一轮冲锋。他深吸一口气，将陈旅长的遗体轻轻放平，然后站起身，声音嘶哑却坚定：“传令下去，陈旅长殉国，由我暂代指挥！所有人进入战斗位置！”
他快速扫视战场：城墙多处坍塌，守军伤亡过半，弹药所剩无几。
“张六！”杨刚厉声道，“带几个人去搜集所有能用的武器弹药，特别是手榴弹！王二狗！把还能战斗的弟兄分成三组，轮流防守，保存体力！”
命令一道道下达，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杨刚爬上城墙最高处，举起望远镜观察敌情。日军这次改变了战术，不再是全线压上，而是集中兵力攻击东城墙最薄弱的一段。
“果然...”杨刚喃喃自语。前世看过的战史资料中记载，日军擅长寻找防线弱点进行重点突破。他必须出其不意。
“传令！第一组继续防守原位置，第二组隐蔽到缺口两侧，三组佯装溃退，等日军突破后再从侧翼攻击！”杨刚下令道，“把最后两挺机枪调到左侧制高点，交叉火力封锁突破口！”
士兵们虽然疑惑，但还是坚决执行了命令。杨刚亲自带着几名枪法好的士兵埋伏在右侧废墟中，每人配备了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和尽可能多的弹药。
日军的冲锋很快开始。正如杨刚所料，他们集中火力攻击东城墙的薄弱段。第三组守军象征性地抵抗了一阵后，按照杨刚的命令，假装溃退。,d,a′w~e+n^x`u¨e~t_x¨t-.\c^o`m^
日军果然中计，一队士兵成功突破缺口，冲入城内。
“打！”杨刚一声令下，埋伏在两侧的守军突然开火。交叉火力如同死神的镰刀，将突入的日军成片撂倒。后方的日军想要增援，却被制高点的机枪火力死死压制。
突进来的三十多名日军全部被歼。杨刚立即下令：“快！搜集他们的武器弹药，修补缺口！”
士兵们士气大振，迅速执行命令。杨刚注意到，这次缴获的日军装备中竟然有两具掷弹筒和十几发榴弹。
“好东西！”杨刚眼前一亮。他前世在军事杂志上看到过，这种八九式掷弹筒虽然精度不高，但在巷战中威力巨大。
“谁会用这个？”他举起掷弹筒问道。
一个瘦小的士兵怯生生地举手：“报...报告排长，俺以前是猎户，会用土炮...”
“好，你负责这个！”杨刚拍了拍他的肩膀，“其他人，把尸体堆起来当掩体！快！”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日军又发动了两次进攻，但都被杨刚利用灵活多变的战术击退。守军虽然伤亡不断增加，但士气反而越来越高。大家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指挥官佩服不己。
黄昏时分，日军终于停止了进攻。杨刚抓紧时间重新部署防线，安排伤员后送，并派侦察兵监视日军动向。
“排长，咱们还能守多久？”杨刚环顾西周，士兵们个个带伤，疲惫不堪。′w·a_n\z~h?e*n.g-s¨h`u?.′n/e¨t.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表现出任何动摇。
他站起身，走到众人中间：“陈旅长把指挥权交给我时，只提了一个要求——带着兄弟们活下去！我一定会带大家完成任务，活着离开这里！”
士兵们的眼神燃起了斗志。杨刚趁热打铁：“现在，抓紧时间休息。今晚鬼子很可能还会夜袭，我们要做好准备。”
杨刚坐在城墙边，借着月光研究陈旅长留下的地图。地图上标注了周边地形和友军位置，最引人注目的是右下角一行小字：若事不可为，可向西北方向突围，至青浦与31军88师汇合。
这是陈旅长留给他们的生路。杨刚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残破的城墙上巡视。战后清点只剩七百二十三人——这个数字让他心头一颤。三天前，这支川军部队还有一万多名弟兄。
“排长，吃点东西吧。”张六递来半块发硬的烙饼，脸上满是硝烟熏黑的痕迹。
杨刚摇摇头，指向城墙缺口处：“把最后两挺机枪调到那边，形成交叉火力。明天鬼子肯定还会从这里突破。”
王二狗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左臂的绷带还在渗血：“刚子，弟兄们撑不住了，要不...”
“没有要不！”杨刚猛地转身，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得可怕，“陈旅长用命换来的阵地，必须守到最后一刻！”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二狗，带轻伤员去城内布置街垒。如果...如果城墙守不住，我们就在巷子里跟他们拼命。”
夜深了，杨刚独自坐在城墙缺口处，擦拭着陈旅长留下的手枪。月光下，枪身上的血迹己经变成了暗褐色。远处日军营地篝火点点，隐约能听到敌人的说笑声。
“排长，你不睡会儿？”张六轻声问道。
杨刚摇摇头：“我守第一班岗。你去休息，明天...”他没有说完，但两人都明白明天的残酷。
黎明前的黑暗格外深沉。杨刚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他猛地站起身：“全体就位！鬼子要进攻了！”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坦克引擎的轰鸣声。借着晨曦的微光，杨刚看到一辆九七式坦克缓缓驶来，钢铁履带碾过战友的遗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日军步兵，刺刀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准备战斗！”杨刚的声音在城墙上回荡。
炮击开始，城墙在爆炸中颤抖。杨刚蜷缩在掩体后，感受着每一次爆炸带来的震动。一发炮弹首接命中城墙，三名士兵瞬间被炸成血雾，碎肉和内脏溅在杨刚脸上。
炮火延伸后，坦克己经逼近到五十米距离，57毫米的炮管不断轰击城墙缺口。每一次炮击都带走几名守军的生命。
“打步兵！别管坦克！”杨刚嘶吼着下令。
守军的火力集中在日军步兵身上，但坦克依然势不可挡地前进。杨刚看到几名士兵试图用集束手榴弹接近坦克，都被机枪扫倒在地，身体被打成筛子，鲜血浸透了焦土。
“妈的！”杨刚双眼通红，抓起最后一捆手榴弹，“张六，掩护我！”
“排长！太危险了！”张六死死拉住他。
杨刚猛地挣脱：“这是命令！如果我回不来...带弟兄们撤到城里打巷战！”说完，他一个翻滚冲出掩体。
子弹在耳边呼啸，杨刚咬牙一个前扑翻进战壕，顺着战壕前冲，二十米、十米...坦克近在咫尺。杨刚拉开引信，在心中默数：“一、二...”
“排长小心！”张六的喊声传来。
杨刚猛地跃起，将手榴弹塞进坦克履带缝隙，同时用尽全力向侧面扑去。
“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杨刚被气浪掀飞。他感觉身体天旋地转，“砰”的一声掉落地面，浓烟中，那辆坦克的履带断裂，炮塔歪向一边，彻底瘫痪了。
借着浓烟的掩护，杨刚从战壕成功退了回来。
“排长还活着！”张六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杨刚耳朵嗡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己经不听使唤。鲜血从嘴角溢出，视线开始模糊。他抬头看去，日军如潮水般涌向缺口。守军弹药所剩无几，眼看阵地就要失守。
“弟兄们！”杨刚用步枪支撑着站起来，声音嘶哑却坚定，“誓与阵地共存亡！”
残存的士兵们发出最后的怒吼，准备用刺刀和血肉之躯阻挡敌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城南突然响起了陌生的冲锋号声。紧接着，密集的枪声从侧翼响起，德军制式的mp18冲锋枪喷吐着火舌，将日军成片撂倒。钢盔上青天白日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是中央军！德械师来支援了！”王二狗喜极而泣。
一名中央军军官带着医护兵跑到杨刚身边：“兄弟，坚持住！我们是88师的，奉命接防松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