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棋局

出了长信宫,裴听月就被请到轿辇上,西个小太监抬着她往长乐宫的方向走去。/%咸%(鱼[ˉ]看?书¥@ ·追?-+最@新!章′节2$

柳暗花明又一村。

洗清嫌疑并没有让裴听月有多开心。

相反地,她情绪有些低落。

即使早就做好了宫斗的准备,可真的面对时,心头涌上来的多种负面情绪还是没办法立即消化掉。

跨进长乐宫,宋贵妃正在廊下下棋,不知怎的,团团竟很老实地趴在她脚边。

裴听月忍着膝盖间的疼痛,走过去福了福身子,随后抄起团团抱在怀里摸着,坐在一旁看宋贵妃下棋。

她整个人有些落寞。

团团似乎感知到了她的情绪,一首很配合地让她摸着,还打起了呼噜。

因着刚刚有人搜宫,宋贵妃着人打听长信宫的一举一动,见裴听月这副样子,心下早己明白。

她开口屏退了宫人,片刻后廊下只剩她们两人一猫,宋贵妃喝了口茶水,接着指着棋盘问道:“会下棋吗?”

裴听月摇了摇头,闷声道,“嫔妾不会。”

宋贵妃点头,她意味深长道:“那今日本宫教你入门吧。”

裴听月想拒绝,她现在脑子乱得很,恐怕没法集中精力了。.精?武.小+说.网′ .更\新?最^快¨

她开口询问:“贵妃娘娘,今日嫔妾有些累了,能不能改日再学?”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宋贵妃落下一字,晶莹剔透的白玉棋子落在棋盘上,声音清脆,“下棋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两方各执一色,在棋盘上落下棋子厮杀角逐。”

“局势随着落子而变化,或步步紧逼,或针锋相对。”

“无论是哪种局势,有一点你千万要记住。”

裴听月以为自己听不进去,可实际上她却起了点兴趣,追问道:“是什么?”

宋贵妃淡淡道:“怯意,和人对弈,不可有怯。”

裴听月眨眨眼,听出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若是为人棋子,被人下在哪都不知道,又该怎么办?”

宋贵妃轻笑一声:“那就静下心来,拨云见日,先弄清楚,自己在何人局里、又处在什么样的局势上,走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步。”

裴听月听后若有所思。

“还有,棋子一旦有了意识,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宋贵妃看向她,嗓音很轻,“因为谁也不清楚,最后主宰局势的,到底是执棋人还是棋子本身。”

裴听月静默良久。

她己明白宋贵妃的苦心。`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今日此局,是为她而设。

裴听月起身一拜:“嫔妾多谢贵妃娘娘教诲。”

宋贵妃微微一笑:“今日就学到这里吧。”

裴听月急着“拨云见日”,也不多作停留,告辞回到了后殿。

春淇眼睛像是刚哭过,见她回来,连忙迎了上来,语气害怕,“才人,先前有许多人来咱们殿里翻找东西,刚刚夏梦又被人带走了…”

提起夏梦,云舒气得咬牙切齿,“忘恩负义的东西,才人哪里对她不好,她要吃里扒外?!”

“…”

她许是真气到了,骂了许多句气都不喘一声。

春淇不知发生了何事,吓得大气不敢出。

裴听月脸色淡然,安抚两句就匆匆去了东里间的书案前。

她理顺了思绪,将午后的事一一记录下来,一点细节都没有放过。

被人围困在局中,她比别人敏锐点,也比别人多感知点东西。

这局,看起来是姜淑妃作茧自缚想要害她、宫女一人承担罪责,可她认为,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若是姜淑妃只想害她一人,应在搜出赃物后立即捶死她,让她没有翻身之地,而不是顺着她的话,说她没能力弄来赃物。

这说明,害她是顺带的,姜淑妃的目标另有她人,但她很聪明没有任何引导,而是让众人猜测。

看着数张纸上的细节,裴听月拿起朱砂笔,画了两个红色的圈,圈里写的正是黄婕妤和文宝林。

裴听月看着两个人名,想起当时的状况。

第一次,是黄婕妤猜测宋贵妃。

第二次,是文宝林猜测崔皇后。

仔细回忆中,裴听月察觉到些微怪异,这两位后妃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连话都不多,哪里来的勇气敢指认这宫里最尊贵的两位妃嫔呢?

除非…

除非…

她们是姜淑妃的人!

今日是故意这么做的!

裴听月眸光一凝,继续向下分析。

那宋贵妃和崔皇后,谁才是姜淑妃的目标?

裴听月想起当时众人的反应,又想起宋贵妃闭宫不出,抬手将她的名字涂抹掉。

那剩下的是…

崔皇后。

姜淑妃真正的目标是崔皇后。

裴听月心惊,她没想到姜淑妃的野心这么大,居然想陷害一国之母,同时又添了疑惑。

她喃喃:“既然姜淑妃的目标是崔皇后,那为何在凤和宫没搜出赃物,反而在她宫女房内搜出来呢?”

裴听月闭上眼睛,细细想着细节,一个念头盘亘在她的心头。

她反复推翻又重新立起。

最后不得不承认了事实。

“竟是这样么!”

再次睁开眼时,裴听月眼底尽是一片清明之色。

她起身把纸张烧了个干净,然后阔步向外走去。

云舒刚骂舒坦,见她向外走,担忧道:“才人要去哪里?让奴婢瞧瞧你的腿吧?要不奴婢去宣太医前来?”

“不。”裴听月步伐未停,她定定道,“我要出去,下一步棋!”

对她来说,最有利的棋!

*

天色渐昏。

承明殿内一根烛火都未点。

天子大怒,御前的人皆不敢进内。

还是梁尧大着胆子端着茶水进去:“皇上,喝口水吧。”

他吹了火折子,想要点上宫灯。

刚点两盏,就被谢沉喊停,“这就够了。”

“是。”

没赶他走,梁尧便大着胆子留在了殿内。

殿内又是一番沉寂。

烛火跳跃,明明灭灭映照在谢沉脸上,让他的情绪更难以捉摸,许久后才传来他微微发哑的声音,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奴才不敢妄言。”

谢沉知道他在顾及什么,故而道:“朕恕你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