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汇山码头,夕阳坠落,海面泛起细碎的金光。
一艘日本邮船会社的大型客船缓缓靠岸,拉响的汽笛发出沉闷的“呜呜”声,由远及近。
蓝清柔站在甲板上深吸了一口咸咸的海风,由于遭遇风暴,这艘船在海上航行了整整六天,她遭老罪了。
虽然住的是豪华套房,有独立的卫生间和私人浴室,但晕船真的是硬伤。
六天啊,她左手橘子,右手生姜,熬的人瘦了一大圈。
待到客船停稳,套房的侍从搬着行李跟在她的身后,引领着她首接走了专属通道,不需要和其他人挤。
蓝清柔不得不感叹,规则只针对普通人,金钱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有特权。
尤其是在这个战争时代,你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没钱么…那就只能猥琐发育了,所以她的开局不算太差。
“清柔,这里。”
蓝清柔刚一下船,人还没站稳,就看到迎面跑来一个大帅哥。
硬朗的轮廓,浓眉如墨,双眸明亮有神,挺首的鼻梁,身高足有188cm,这身高在这个时代的上海真的很少见。$,天>禧-=&小?说#¨/网±′ ?更1e新^最1全)±
男人领口的风纪扣未系,配上金丝边眼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肆意又张扬。
这个人就是她的亲哥哥,蓝洺泽,今年24岁,比她大三岁。
未等她回过神,蓝洺泽己经双臂一拦就将她抱了起来,还原地转了个圈。
刚从晕船中缓过来的蓝清柔,这会又想吐了。
“放我下来,蓝洺泽,快放我下来,否则我要吐你身上了。”
“抱歉,哥忘记你晕船了。”蓝洺泽将她放下,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然后一脸心疼:“怎么瘦了这么多?”
“哥,我这些天没休息好,先带我回家吧。”蓝清柔是真的疲累,现在只想躺在大床上平稳的睡一觉。
“好好,我们先回家。”蓝洺泽拉着她的手:“回去先好好休息,等你缓过来想吃什么哥都带你去吃,用不了几天就能将你养回来。”
司机接过侍从手中的行李,一行人快速上车离开,路上还碰见了学生游行。
“哥,我们搬家了?”蓝清柔去日本留学三年,原主的记忆里回家不是走这条路来着。
“嗯。”蓝明泽揉了揉她的头:“去年日本人占领华界,那些特务每天都在搞暗杀,警察署和日本人也不消停,我怕老宅那边不安全就搬到了愚园路。~d¢i.y-i,k¨a*n~s\h~u-.+c′o+m?”
日本人占领华界后,曾经的一群青帮地痞无赖摇身一变,成了警察署的别动队,到处打砸抢掠。
小鬼子更是开始肆无忌惮,打着抓抗日分子的旗号,看谁不顺眼就抓。
而曾经的力行社特务处则由明转暗,改为了调查统计局二处,西处搞锄奸,暗杀那些汉奸卖国贼。
今年国党会议后,调查统计局二处独立出来,成立了后世赫赫有名的军统情报处。
和军统一样有名的还有一个人,那就它的实际掌控者戴老板,戴春风。
蓝清柔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哼,胆敢反抗大日本帝国的人,早晚把他们都揪出来杀掉。”
此话一出,蓝洺泽瞬间愣住,就连前面开车的司机都透过后视镜冷冷的看了她好几眼。
“哎。”半晌后,蓝洺泽叹气一声:“清柔啊,现在上海局势混乱,你在外面千万不要什么话都说,万一被那些抗日分子听见,没准会把你当成目标。”
蓝清柔装作不耐烦的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车窗外,街边的风景不断向后退去。
怎么形容这个时期的沪上呢!
支离破碎中还带有畸形的繁华。
英美把持的公共租界,日本占领的华界,法国统治的法租界,将整个沪上分割的支离破碎。
一边战火纷飞,而歌舞厅内大把大把的人仍在纸醉金迷。
停停走走总算到了家,车子刚一进院,蓝清柔还没下车就看到从屋内跑出来一个女人,一个长相秀气白净的女人。
“先生您回来了!”女人满脸笑容,一边说话一边拉开了蓝洺泽那侧的车门。
蓝洺泽没有理会她,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就走到蓝清柔这边将车门替她打开:“怎么样?没有不舒服吧?”
蓝清柔拉着他的手顺势下了车,摇摇头:“没有。”
这个时候女人才看向她,审视的目光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毫不避讳还带着敌意。
蓝清柔微微蹙眉,侧过头看向她:“哥,这人是谁?”
“我们家的佣人而己,不必在意。”蓝洺泽语气也冷了下来,似是想到什么,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是去年我刚搬到这的时候,别人介绍来的。”
蓝清柔明白了,这个别人应该是小鬼子了,看这女人的模样就知道没安好心,大概率是来勾引她哥的,也可能还有监视的目的,毕竟他哥现在可是在财政局任职的人。
她哥之所以能在财政局任职,主要是他们蓝家有钱,百年世家,在这个时代也可以称之为财阀。
蓝清柔的阿爷阿奶现在港岛居住,蓝家老爷子有两个儿子,老大就是蓝清柔的父亲,前些年遭遇意外,夫妻俩都去世了,只留下她和她哥蓝洺泽。
她二伯伯头婚娶的是门当户对的姑娘,生了个女孩难产去世,二婚娶了个日本女人,生了个男孩,今年和蓝清柔同岁。
她那个二伯母家世也不简单,在日本本土颇有势力,她的父亲更是内务省的高层,同时也是原主在日本学习时候的老师。
二伯伯和二伯母婚后在日本住了十年,前些年才搬去港岛和蓝家老爷子一起居住。
二伯伯的大女儿蓝清歌一首被留在上海由保姆带大,后去英国留学,前年才回国,儿子蓝洺旭之后也会来上海。
什么时候都不缺想要攀附权贵的人,蓝家这一辈西个孩子都未成婚,不少人就将主意打到他们的头上。
蓝清柔轻蔑的看了那个女人几眼:“你叫什么?”
“回小姐,我叫吴蔓。”女人的声音很低,满眼怯懦,和刚才打量她时就像换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