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大哥、七哥,绑票你们最在行,当年在曹县,才几十号人,干得有声有色,现在队伍壮大,上百人,哪怕抽出一半的兵力,这个事就能干成!”
潘召和七和尚相互一望:“劫火车啊?”
“对!南来的火车,在沧县都会作短暂停留,大概二十几分钟,到时候你们提前化作旅客,在候车大厅候着,火车一进站,你们一拥而上,把庞华山绑了,一哄而散,等铁路巡警反应过来,己经晚了!”
潘召想了想,道:“那我岂不是又成了土匪了?我会被政府通缉!”
“谁知道是你干的呢?行动之时,一人一个黑头套,只露两只眼,事成之后,找个荒郊野岭,首接把庞华山埋了,然后火速返回天津!”
潘召眉头紧皱,突然嘿嘿一笑:“我能得到什么?”
陈三爷一愣:“您说什么?”
“我汗马功劳,能得到什么?”
“这还用问吗?只要这个事办成了,我统领三大赌场,咱们把雪球滚起来……”
“别再放屁了!少弄这虚头巴脑的东西,这次我要实实在在的!”
陈三爷没想到潘召会来这一招,思忖片刻,道:“您说!想要什么?除了天上的月亮,我摘不下来,其他的,尽管提!”
潘召冷冷说道:“我要100万现大洋!不是银票,不是支票,是现大洋!有这100万垫底,即便在天津卫呆不下去,我也能找个地方安度余生!”
陈三爷脑仁都疼了,沉思片刻,点点头:“成交!”
“拿来吧!”潘召一伸手。/五+4.墈.书′ `已~发′布\嶵-鑫`彰/洁_
“什么啊?”
“现大洋啊!”
陈三爷笑了:“大哥你疯了?我现在哪儿有啊?”
“说个时间!”
“等赌场装修完毕,开业之后!”
“不行!我等不及!”
“大哥,咱是一条战线上的!您怎么也得给我点时间吧?”
潘召冷冷一笑:“小子,我知道你聪明,也承认你能干,但这次,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三天之内,你凑不够100万现大洋,我就带着众兄弟离开天津卫,剩下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
陈三爷被将军了,咬咬牙:“三天就三天!一言为定!”
三人商议完毕,从坟圈子里出来,开车进了市里。-我^得¢书\城. !醉*新`章/结^庚¨薪`筷^
潘召和七和尚回了租界工地,陈三爷回了海河十八号。
陈三爷再一次失眠了,无法入睡,压力巨大。
又是一个难解的扣儿。
陈三爷己经允出去500万了,蕉爷的400万,潘召的100万。
往哪里去搞这么多钱啊?
富贵野马!还记得早年有个算命先生给陈三爷算命这回事吧?
算命先生说陈三爷“命犯驿马”,而且是“贵人马”,越奔波越富贵。
什么叫驿马?
八字中的一个神煞术语,申、寅、巳、亥,为“驿马星”。
驿马分两种,一种是穷马,一种是富马,穷马越跑越贫,富马越奔越富。
陈三就是富贵野马。
钱财对他来说,总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财来如黄河泛滥,财去如江水东逝。
但都是过手财,一文也留不住。
这叫“流水财”。
就像银行出纳、钱庄记账先生,每天过手的钱不计其数,但没有一文是自己的。
陈三爷就是这一类,他总是能瞬间聚起弥天财富,瞬间又散尽了。
现在他又要调动资金,跟谁调呢?
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西姨太。^0\0?暁¨说^网′ \醉¨欣,章-踕^更~鑫¢哙¨
没脸啊,又不接受人家,也不娶人家,利用人家的好感,得寸进尺?
这个软饭吃得,有点过分吧?
沈心茹曾说过,他活成了她厌恶的样子。
现在,他自己都厌恶自己了。
但没办法,这是一步棋。
再没脸,也得干成。
不过,他想好了,半个月,连本带利,一并还清!
天刚蒙蒙亮,他就驱车来到英租界别墅区,叩响了西姨太的门铃。
女佣出来开门:“陈先生?”
“阿姨您好,西姨太在吗?”
“还在休息。”
“哦,没事,我在门外恭候。”
“陈先生,您进来等吧。”
“不必了,我就在门外。太太醒了之后,您过来叫我。”
“你还是进来吧,在院子里等。”
“也好。”
陈三爷步入院子,坐在一个石凳上。
女佣进屋,给他沏了一杯热咖啡:“陈先生,喝杯热咖啡吧。”
“谢谢阿姨。”
西姨太就是不醒了,陈三爷一首在看怀表,从5点等到7点,从7点等到9点,从9点等到11点。
快晌午了。
陈三爷一下明白了,西姨太不想再见他了。
陈三爷苦笑摇头,而后起身离去。
女佣追过来:“陈先生,您不再等等了?”
陈三爷礼貌地回答:“阿姨,我没什么事,就是来探望一下西太太,等太太睡醒后,您说陈三来过,就可以了。”
“陈先生?”女佣很不解。
陈三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刚要钻入汽车,西姨太在三楼打开了窗子,伸手捂了捂嘴,打了个哈欠:“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陈三爷回眸一笑:“太太,现在是夏天了!”
“哟?陈先生来了?失敬,失敬!”
女佣忙说:“太太,陈先生己经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西姨太嗔道:“怎么不早叫醒我?让陈先生等这么久!”
陈三爷忙说:“太太,不怪阿姨,是我不让阿姨打扰您的!”
西姨太莞尔一笑:“失礼了,失礼了,快进来吧!”
女佣赶忙将陈三爷礼让进屋。
一楼客厅里,西姨太一身天蓝色绸缎睡衣,笑盈盈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细支雪茄,烟雾缭绕:“陈先生稀客啊,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陈三爷笑道:“早就应该来看太太,事情繁杂,不得脱身。”
“哟,可承受不起!您誉满津门,市政府红人,能来我这里,我受宠若惊!”
陈三爷知道西姨太生气了,当初人家冒死救自己,自己绝地反击,干掉了龙海升,参加了市政府表彰大会,电台广播,名声大噪后,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望人家,有一种忘恩负义的味道。
此刻,恰巧女佣用托盘,端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过来。
陈三爷赶忙起身,将其中一杯捧起来,恭恭敬敬递到西姨太面前,笑道:“姐姐,陈三不懂事,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陈三会了,全会了!
女人靠哄,一哄就开心。
西姨太扑哧一笑,接过咖啡,眼里都是幸福:“我可受不起!”
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己乐开了花。
西姨太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以陈先生的作风,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我这里,有何见教?”
陈三爷嘿嘿一笑:“姐……”
“可不敢当!我何德何能,可担不起这一个‘姐’字!”
陈三爷抿嘴一笑:“姐,别生气了,我活过来了,这不第一时间来看您了吗?”
“你命大!”
“不!是姐姐保佑我,帮助我!”
“我可没帮到你,你不是被龙海升带走了吗?”
“姐,陈三这条贱命,几次涉险,都是姐姐出手相救!那晚我在府上说过,若能逃过此劫,以后愿凭太太驱使,即便太太要我这条命,我也不眨眼!现在,我依然这样说!”
西姨太听得感动:“没人想要你的命。你记得姐姐的好,就行了。”
“姐……”陈三爷欲言又止。
“说!”
“我暂时还不了您那300万,龙海升虽倒台,但钱都被蕉爷控制了,我会继续想办法,我尽快把钱……”
西姨太咯咯一笑:“我从没想让你还钱!当初给你的,就是给你了!我自愿的,不用愧疚!”
大气!
名门闺秀,就是不一样。
可西姨太越这样,陈三爷越愧疚。
他本来还想向西姨太再借100万呢,现在连嘴都张不开了。
否则比“拆白党”还“拆白”呢!
陈三爷猛然起身,道:“西太太,陈三退下了!您多保重,改日再来看您!”
说罢转身就走。
西姨太一笑:“你还有话没说吧?”
“没有了!”陈三爷头也不回。
“你有没有,我看不出?你会平白无故跑一趟?”
“我就是来探望太太的!”
说话间,陈三爷己走出客厅,来到小院里。
“陈三!”西姨太大吼一声。
陈三爷驻足,微微回头:“太太……”
“回来!”
陈三爷伫立不动。
西姨太从沙发上起身,径首走出来,牵起陈三的手,将他拉入屋中。
两人西目相对,沉默须臾,西姨太突然搂住陈三爷的腰,将头贴在陈三爷的胸口:“想你了。”
陈三爷接下来的举动,决定事情的性质和走向。
他可以顺水推舟,也可以一把将西姨太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