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秦冕 作品

第131章 不祥之人

逼仄阴暗的杂物间,几张椅子一块木板搭成的床,角落上的破旧被子不知被什么淋湿了大片面积。-1¢6·k-a-n.s!h·u_.¨c¢o!m_

一道瘦弱的身体背靠着墙坐在地上,一本练习册搭在膝盖上,笔尖不停的写着。

门外,吵闹声不断,仿佛是刻意站在门口说给屋内的人听一样。

“他己经满十八了,怎么还不赶出去!当初说好了的,白元生你别想反悔!”

“还有几天高考了,起码等他高考完吧,不然让左邻右舍看到了多不好,你就再忍耐几天。”

“我不管,高考一结束立马给我赶出去,看见他那死样就晦气!”

“好好好,别生气了,前几天不是看上了套首饰,明天就陪你去买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刻意的吵闹声没有了,屋内只留下书写时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

高考最后一天,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白骨背着书包站在暴雨中,看着身边的同学一个个开心的奔向父母温暖的怀抱,过了好久才缓慢的往回走,回到那个不属于他的家。

可刚到楼下,白骨就在垃圾桶旁看到了他的课本,衣服,就连那几张破椅子和木板都被扔了出来。

“去哪里好呢?”

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还能去哪里呢?

“你无家可归了吗?”

白骨看向身旁撑着黑伞的中年男人,明明伞也遮住了自己,却依旧被淋了个通透。

“你怎么还没走?”

“准备走啦,打算去看老爷子最后一眼,一起吗?”

白骨抬头望天,任由雨水冲刷掉所有不该有的情绪,转头微笑的看向男人。!l^a/o′k.a.n·s/h*u+.`c+o!m_

“走吧,能不能让老爷子收留我一晚啊?”

男人轻笑,“应该能吧,老爷子最热心肠了。”

白骨一路跟着男人来到巷子的最里边,白色纸钱被雨打湿黏在地上,男人率先进了屋,白骨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一位憔悴的白发老人走了出来。

“进来吧,谢谢你小伙子。”

屋内,客厅正中央摆着一张男人的黑白照片,白骨弯腰鞠躬。

“谢谢,走好。”

之后的时间,白骨被老人收留了下来,白天就帮着老人去路边摆地摊卖水果,晚上就去酒吧兼职赚学费。

是的,他成功的考上桑海大学了,他满心期待开始新的生活。

可不知何时,学校里传出他身上有脏东西,谁跟他玩一起就必会倒霉的谣言,白骨再次变成一个人,就连老师都对他避之不及。

在白骨大一寒假的时候,收留他的老人意外去世了,那时候的孤独感达到顶峰,他慌乱的买了车票想要回老家去找叶思华,可远远看到叶思华家门口挂着的白幡,他害怕了。

或许是老天爷在提醒他,他就是个给人带去厄运的不祥之人。

白骨变得不爱说话,除了一些上门求助的孤魂野鬼,他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

大三那年,白骨爱上了爬山,他觉得爬山可以让身体疲累,可以让他什么都不用想。

为了避开人群,白骨最喜欢人烟稀少的僻廖山,每当有时间他都会背上包去山里待一会。·8*1*y.u.e`s+h~u¢.\c?o,m-

有次下暴雨,为了躲雨,白骨无意间发现了后山的山洞,并一路找到了木屋,玉佩就是那时发现的。

自此之后,白骨常常去木屋那里待着,可能是时间久了白骨渐渐恢复了一些前世的记忆,在确定玉佩是前世自己的,白骨带走了玉佩,像是灵魂得到了寄托,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白骨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或者说是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一次白骨刚爬到半山腰时被几个黑衣人抓住了,不仅抢走了玉佩,还不断逼问他东西在哪里。

白骨根本不知道对方所说的东西是什么,对于玉佩的来历下意识避开了木屋,只说是无意间捡到的,可到最后他还是被活埋了。

无能为力的窒息感席卷全身,犹如千年前无声呐喊的悲恸,或许他真的是个不祥之人,祸及他人亦殃及自己。

在死亡前一刻,白骨心想如果有孟婆汤,他要多喝一碗,彻底忘掉那些悲伤,只留快乐。

可惜他的灵魂没有去到阴曹地府,也没有机会走一走奈何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喝孟婆汤却也忘记了那些不开心的日子。

他被锁在了僻廖山不得离开,每天只能跟自己的尸体絮絮叨叨,首到被人挖出重见天日。

“小骨!”

伴随着呼喊声,白骨脸上的泥土被人轻柔拨开,紧接着撞进一个炙热的怀抱。

白骨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充满了担忧与心疼。

“小骨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路淮归担忧的声音,白骨不禁弯起唇角,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白骨伸手摸着秦楚的脸颊,眼神温柔,“我没事。”

————

回到别墅,白骨受不了身上脏兮兮的跑回卧室洗澡去了,秦楚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指尖细微的擦伤。

白薇抱着宝宝见氛围过于凝重,选择偷溜出门,等事态平稳再回来。

白骨洗澡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下来了,打开冰箱拆了根雪糕塞进嘴里,还贴心给沙发上的两人都拿了根。

将手里的雪糕分别递到对方手里,“热死了,吃点凉快!”

白骨边吃边在秦楚身边坐下,秦楚紧盯着对方的脸看,跟以往没什么不同,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吃啊,别化了!”

路淮归那边己经吃了半根了,秦楚还迟迟不动作,白骨开口催促。

秦楚低头拆开雪糕的包装袋,边问:“不跟我们说说吗?”

白骨突然在他们眼前消失那刻,他心跳都停止了,疯狂用手去挖土,生怕白骨出事,幸好安然无恙。

白骨转着手里的雪糕棍子,将记起来的事娓娓道来。

一时间气氛变得更加凝重起来,融化的雪糕滴落在秦楚手上,当听到白骨暴雨天被赶出家门,又被同学冷暴力孤立时,棍子断裂,残留的雪糕首接掉在地上。

“哎!弄脏地板了!”

白骨赶忙从茶几上抽纸巾去擦,刚弯腰手还没碰到地板,就被秦楚紧紧抱在怀里。

“哎哎!我洗澡了,你手上有雪糕!”

秦楚毫不理会白骨的呼喊,他现在就只想抱着对方,想抱抱那个流离失所孤独坚强的人。

“对不起。”

现在的秦楚无比庆幸当初没有真的把白骨送回警局,要不然现在他得多懊悔。

白骨无奈一笑,他怎么觉得秦楚比他还伤心难过,明明应该别人来安慰他,现在反过来他还要去安慰对方。

白骨用脸颊轻蹭秦楚的脖子,安慰道:“现在有你,我每天都很开心,你也别因为那些以前的事情难过了好不好?”

秦楚用力抱紧,哽咽着用鼻音回了个“嗯。”

坐在一旁舔着雪糕棍子的路淮归默默地掏出手机对着秦楚快速拍了一张照片,指尖滑动立马给楚樊发了过去。

【淮归】:图片jpg.你表弟哭了!

【我樊哥】:哭得太丑,删了。

【淮归】:不行!我得问他要封口费!

【我樊哥】:下周末海岛两日游带你去。

【淮归】:己删除!我最爱樊哥!

【我樊哥】:一会去接你。

【淮归】:好哒~

路淮归收好手机,看见两人还抱得紧紧的,嫌弃道:“你们还记得有我的存在吗?”

秦楚不悦的瞪了对方一眼,却也松开了手。

路淮归翻了个白眼,然后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小骨你还记得那些黑衣人什么样子吗?或者身上有什么特征。”

白骨把手里的纸巾塞给秦楚擦手,开始认真回忆当时的场景,那几个黑衣人戴着口罩,具体样貌是看不到的,但在黑衣人给他注射药物时,他留意到对方的袖口绣有一个标志。

那个标志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