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血腥味与百姓的惊呼声尚未完全散去。!q\d?h~b_s¢.!c?o,m\
夏侯渊的左臂鲜血淋漓,太子脸色铁青,赵语熙惊魂未定地紧紧抓着陈川的衣袖。
陈川的目光冰冷,如同腊月的寒霜,扫过地上那几具死士的尸体。
薛家!
这两个字在他心中重重砸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由远及近。
“让开!都让开!”
“官府办案!”
一群手持水火棍和腰刀的衙役,簇拥着一个身穿官袍、面色微胖的中年官员,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来人正是河东郡郡守,王郡守。
王郡守一到场,先是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狼藉,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怒。
他的目光在太子、夏侯渊和陈川身上打了个转,最后停留在夏侯渊流血的胳膊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东市当街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王郡守厉声喝道,声音洪亮,带着官威。
太子见是地方官来了,正要上前表明身份。
陈川却不动声色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微微摇了摇头。
“郡守大人,”陈川上前一步,拱手道,“事情并非您看到的那样,我们是……”
“住口!”王郡守却根本不给陈川解释的机会,他大手一挥,指向陈川等人,声色俱厉:
“本官亲眼所见,你们在此聚众斗殴,致人死伤,扰乱市集安宁!”
“来人啊!”王郡守高声下令,“将这些凶徒,全部给本官拿下!押入大牢,听候审问!”
“是!”周围的衙役齐声应和,如狼似虎地便要上前。!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大胆!”夏侯渊勃然大怒,右手握住刀柄,便要反抗。“瞎了你的狗眼!可知我们是……”
“夏侯!”陈川低喝一声,制止了他。
夏侯渊一愣,不解地看向陈川。
太子也急了:“陈川,这……”
赵语熙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拉着陈川:“陈川,他们要抓我们!”
陈川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深意,他再次对夏侯渊和太子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他心中震惊,这王郡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抓人,其行径着实古怪。
但眼下,绝不是暴露身份,与地方官府公然对抗的时候。
薛家刚下了杀手,此刻郡守又做出这等举动,河东郡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我们束手就擒。”陈川语气平静地对王郡守说道。
王郡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但很快便被厉色掩盖。
“算你们识相!”他冷哼一声,“带走!”
衙役们一拥而上,粗暴地将冰冷的镣铐锁在了陈川、太子和夏侯渊的手上。
赵语熙虽然是女子,也未能幸免,只是镣铐换成了细些的绳索。¢x_i¨a¢o+s!h~u\o,w`a!n!b_e?n¢..c,o-m′
“大人!冤枉啊大人!”
“我们是好人啊!”
周围有胆大的百姓试图分辨,却被衙役们恶声恶气地呵斥开。
太子气得浑身发抖,他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夏侯渊也是怒火中烧,若非陈川眼神制止,他早就将这些衙役打翻在地了。
赵语熙眼眶通红,委屈地看着陈川。
陈川只是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任由衙役们推搡着,向大牢的方向走去。
他心中清楚,王郡守这番举动,绝不简单。
要么,他是薛家的人,故意栽赃陷害。
要么,他另有图谋。
但无论如何,现在硬抗,只会将事情闹得更大,更容易落入别人的圈套。
不如顺水推舟,看看这王郡守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河东郡大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烂和秽物的恶臭。
几人被分别关押在相邻的几间牢房里。
牢房狭小,地上铺着发黑的稻草,墙角蜘蛛网密布,偶尔有老鼠吱呀跑过。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太子一进牢房,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脸色铁青。
“本宫乃当朝太子!竟被这小小郡守如此羞辱!真是岂有此理!”
他指着牢门,对隔壁的陈川怒道:“陈川!你为何要阻止本宫!为何要束手就擒!我们亮明身份,看他一个小小郡守还敢如此放肆!”
夏侯渊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捂着还在渗血的伤口,闷声道:“是啊,陈川,我也想不明白。那王郡守分明是颠倒黑白,我们为何要受这鸟气?”
赵语熙的牢房在陈川另一侧,她小声啜泣着,声音带着恐惧:“陈川,我们会不会有事?他们会不会……”
陈川盘膝坐在稻草上,神色依旧平静。
他先是安抚地对
赵语熙道:“公主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随即,他看向太子和夏侯渊,缓缓开口:“殿下,夏侯将军,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刚才公然反抗,亮明身份,会是什么后果?”
太子哼了一声:“后果?后果就是那王郡守磕头认罪,将我们恭恭敬敬地请出去!”
陈川摇了摇头:“未必。”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刺杀之事,疑点重重。薛家在河东郡势力庞大,耳目众多。我们微服私访,行踪本就隐秘,为何会轻易暴露,还引来如此精准的刺杀?”
太子闻言,也冷静了几分,皱眉思索。
“你的意思是……我们身边有内奸?”
陈川道:“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那王郡守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态度也太过强硬。如果我们当场与他冲突,万一他真是薛家的人,或者与薛家勾结,只会给我们扣上更大的罪名,比如‘钦差仗势欺人,殴打朝廷命官’,届时百口莫辩。”
“更重要的是,”陈川眼神深邃,“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暗中调查薛家,而不是与地方官府公开对抗。一旦身份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薛家必然会更加警惕,我们再想搜集证据,就难上加难了。”
夏侯渊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这牢狱之灾,也太憋屈了!”
太子依旧有些不忿:“难道我们就这样任由他关着?本宫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陈川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容:“殿下稍安勿躁。我倒觉得,这王郡守将我们关起来,未必是件坏事。”
“哦?”太子和夏侯渊都露出不解的神色。
陈川压低声音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如果王郡守真是薛家的人,想要置我们于死地,为何只是将我们关起来,而不是直接下杀手,或者用更严酷的手段?”
“他刚才那番做派,更像是在……演戏。”
“演戏?”太子疑惑。
“没错,”陈川点头,“演给某些人看。他抓了‘当街行凶’的我们,既能向上头交差,又能向某些势力表明他的立场。”
“至于对我们不利……”陈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倒觉得,他或许有别的打算。我们且静观其变,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有种直觉,这个王郡守,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他选择不反抗,也是想看看,这位郡守大人,究竟想唱哪一出。
就在这时。
吱呀——
咔哒。
陈川牢房外,那沉重的铁锁,忽然发出一声轻响。
紧接着,牢门被缓缓推开了一条缝。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