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清和钱立本哪里受得起他这一拜,吓得连连后退。
“辽王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
“此乃我等分内之事,殿下言重了。”
两人心中把陆准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太和帝看着陆准这番做派,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陆准,你设立募捐簿,号召百官捐款,此事朕也听说了。”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做法未免有些……急切了。”
陆准一脸“诚恳”:“父皇教训的是,只是国库空虚,拿不出一文钱来,儿臣也是见流民困苦,心中焦急,才出此下策。”
“幸得孙尚书和钱侍郎深明大义,率先垂范,这才让募捐之事得以顺利进行。”
“如今,京中已有不少官员响应,纷纷解囊相助。”
“儿臣相信,在父皇的圣明领导下,在诸位大人的鼎力支持下,流民安置问题,定能圆满解决。”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带捧了太和帝和百官一把。
宛妃气得银牙暗咬,这个陆准,真是越来越滑不溜手了。
太和帝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今天这哑巴亏,是吃定了。
他若是否认孙志清和钱立本的“善举”,那就是打自己的脸。
他若是阻止陆准募捐,那就是不顾百姓死活。
“好,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
太和帝看着陆准,眼神复杂。
“朕希望你,能尽快将流民安置妥当,莫要再生事端。”
陆准躬身道:“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厚望。”
他顿了顿,又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启奏。”
“为了表彰孙尚书、钱侍郎以及其他踊跃捐款的官员,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将他们的善行义举,刻碑立传,昭告天下,以彰显我大雍官员的仁德之心,亦可激励更多人为国分忧。”
孙志清和钱立本一听这话,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还要刻碑立传。
这是要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不,是功德碑上,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啊。
他们的银子,是真的一文钱都别想拿回来了。
百官还得记恨上他们两个人。
太和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个陆准,真是得寸进尺。
他这是要把所有人都绑上他的战车。
“准奏。”
太和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儿臣谢父皇恩典。”
陆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孙志清和钱立本,心中冷笑。
跟本王斗,你们还嫩了点。
待陆准告退后,御书房内的气氛,依旧凝重。
宛妃忍不住道:“陛下,他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这陆准,分明是借机收买人心,其心可诛啊。”
太和帝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道:“那依你之见,当如何?”
“现在满城百姓都知道孙志清和钱立本捐了款,朕若是否认,岂不是自毁声誉?”
“陆准此举,虽然可恶,却也让朕抓不到实质性的把柄。”
“他口口声声为朕分忧,为民解难,朕能说什么?”
宛妃不甘心地说道:“可是,任由他这么下去,迟早会成为心腹大患,咱们的小十二可怎么办啊?”
太和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放心,朕自有分寸,储君之位,只能是咱们志儿的。”
“他不是喜欢管事吗,朕就让他管个够。”
“辽东那边,最近似乎不太平啊。”
他看向殿外,声音幽幽:“朕的这个儿子,翅膀是越来越硬了。”
“不过,飞得再高,也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辽王府。
陆准刚回来,钱谭便迎了上来。
“殿下,宫里的事情,都顺利吧?”
陆准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一切尽在本王掌握之中。”
“孙志清和钱立本,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虎在一旁嘿嘿笑道:“王爷,您这一招,真是太绝了。”
“那两个老东西,估计现在正躲在家里哭呢。”
福宁也道:“九爷,现在外面那些官员,都开始往我们府上送银子了。”
“生怕落后了,被陛下怪罪,或者被百姓戳脊梁骨。”
陆准心情甚好:“很好,这些银子,都给本王登记造册,一分一毫都不能错。”
“流民安置那边,也要加快进度。”
“本王要让父皇看看,本王不仅能管事,还能管好。”
就在此时,一名王府侍卫匆匆来报。
“启禀王爷,宫里又来人了,说是陛下有新的旨意。”
陆准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知道了,让他进来。”
钱谭等人神色各异,心中都明白,这新旨意,怕不是什么好事。
片刻后,一名身着内侍官服,手持拂尘,神态倨傲的太监,昂首走了进来。
这太监约莫三十出头,面白无须,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显然是宫中有些头脸的人物。
他目光在陆准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陆准身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咱家奉陛下口谕,特来向辽王殿下传旨。”
陆准端坐不动,语气平淡:“公公请讲。”
那太监清了清嗓子,展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尖着嗓子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近闻辽东之地,盗匪蜂起,滋扰地方,荼毒百姓,有损国威。”
“辽王陆准,既为辽东之主,理应为国分忧,为民解愁。”
“着即日起,辽王陆准筹措白银五十万两,粮草十万石,一月之内,送抵辽东,以助官军剿匪平乱,不得有误。”
“钦此。”
念完圣旨,那太监合上圣旨,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辽王殿下,接旨吧。”
“陛下说了,辽东乃殿下封地,殿下出力,也是应有之义。”
“这五十万两白银,十万石粮草,对殿下而言,想必不算什么难事吧?”
他这话,分明是在暗讽陆准刚刚通过“募捐”搜刮了不少钱财。
王虎和赵龙勃然变色,就要上前理论。
陆准抬手制止了他们。
钱谭脸色凝重,沉声道:“公公,殿下如今身在京城,如何能在一个月内,筹措如此巨额的钱粮,并送抵千里之外的辽东。”
“这分明是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