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抱着小女孩冲向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时，身后的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秒。
“哥哥”小女孩在他怀里颤抖着，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战术背心，“我害怕”
“再坚持一下。”白夜的声音很轻，但很稳，“前面就是楼梯。”
他刚迈出第三步，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
轰！！！
爆炸的冲击波像一堵无形的巨墙，狠狠撞上他的后背。白夜只来得及将女孩死死护在胸前，整个人就被掀飞出去。世界天旋地转，他的肩膀重重撞上墙壁，后脑磕在地面，眼前炸开一片刺眼的白光。
“唔——！”
剧痛从脊背蔓延至四肢，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白夜咬牙咽下血沫，在眩晕中强迫自己清醒。怀里的女孩在哭，细弱的啜泣声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耳膜。
“别怕”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没事”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可怕的断裂声。
白夜猛地抬头——天花板正在塌陷！巨大的混凝土块摇摇欲坠，裸露的钢筋像死神的爪子一样垂下来。
“闭眼！”他一把将女孩的头按进怀里，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轰隆隆——
钢筋水泥如暴雨般砸落。一根断裂的钢管直接刺穿白夜左肩，鲜血瞬间浸透作战服。他闷哼一声，硬是没松手，用身体在废墟中撑出一方狭小的空间。
灰尘灌进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黑暗中，小女孩瑟瑟发抖，冰凉的小手抓住他染血的衣领。
“哥哥哥”她抽泣着，“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白夜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在颤抖：“不会。”
“可是好黑”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想妈妈”
白夜感觉温热的血正顺着后背往下流，但他还是尽量放柔声音：“妈妈在外面等你。我答应过带你回去，记得吗？”
“嗯”小女孩抽了抽鼻子，“哥哥你流血了”
“没事，不疼。”白夜撒谎道。他试着动了动左腿，立刻倒吸一口冷气——被压住了，可能骨折了。
“我给你唱歌好不好？”小女孩突然说，“妈妈教我的”
在黑暗的废墟下，细弱的童声轻轻响起：“小星星，亮晶晶”
白夜闭上眼睛，跟着哼了两句。歌声中，他听到远处传来微弱的敲击声。
有人来了。
——
另外一边。
“白夜！！”
凌渊的嘶吼淹没在二次爆炸的轰鸣中。他眼睁睁看着三楼走廊在眼前坍塌，烟尘冲天而起，整片区域瞬间被火海吞噬。
那一瞬间，他的血液结冰了。
“我弟弟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白辰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像一柄抵在太阳穴上的枪。那个在审讯室里笑着折断他三根手指的男人，那个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可怕威胁的疯子。
他答应了。他亲口答应的。
“放开我！”他猛地甩开拉住他的消防员，冲向废墟。灰烬落在他脸上，和冷汗混在一起。
“站住！”李昊从侧面扑来，一把扣住他的肩膀，“现在进去就是送死！”
凌渊反手就是一记肘击，力道狠得直接让李昊踉跄后退：“滚开！”
“你他妈疯了？！”王凯和林涛同时扑上来，三人合力才勉强按住这头发狂的野兽。
凌渊的作战服在撕扯中裂开，露出下面狰狞的旧伤疤。他双眼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像头被激怒的凶兽。
“他还在里面！”凌渊的声音已经不像人类，嘶哑得可怕，“放开！”
李昊死死锁住他的脖子：“冷静点！你这样救不了人！”
“我答应过”凌渊的拳头砸在地上，指节血肉模糊，“我他妈答应过”
远处传来更可怕的爆裂声——乙烯储罐开始连锁爆炸。整栋建筑像被巨人踩碎的积木，一层层塌陷下去。
凌渊突然不动了。
他跪在废墟前，看着冲天而起的火柱，脸上的表情让所有人毛骨悚然——那不是悲痛，而是某种更可怕的、近乎绝望的平静。
“如果他不在了，”凌渊轻声说，“你们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僵住了。那不是威胁，而是一个简单的陈述句。
周阳第一个反应过来：“搜救队！立刻组织搜救！”
——
废墟之下，空气越来越稀薄。
白夜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正从肩膀的伤口不断涌出，体温随着血液一点点流失。怀里的女孩开始意识模糊，小手无力地抓着他的衣角。
“小雯？”他轻轻拍打孩子的脸颊，“别睡。”
“好冷”女孩的声音细若游丝，“妈妈”
白夜艰难地挪动身体，将女孩裹进自己还算完好的外套里。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
“我给你讲个故事”白夜强撑着意识，声音断断续续，“从前有只小狼”
女孩微弱地“嗯”了一声。
“它很笨总是迷路”白夜感觉自己的舌头越来越重，“但是每次都有哥哥们找到它”
“就像你现在找到我一样吗？”小女孩问。
白夜轻轻“嗯”了一声。
“哥哥”小女孩的声音突然清醒了一点，“你痛不痛？”
白夜愣了一下。
“你流了好多血”小女孩摸索着碰到他肩膀的伤口，“我给你吹吹妈妈说我吹吹就不痛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伤口，白夜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远处传来模糊的敲击声。白夜猛地抬头，却牵动了颈部的伤，一阵眩晕袭来。
是幻觉吗？
“白夜——！”
不是幻觉！
那声音撕心裂肺，穿过层层废墟传来，是李昊的。紧接着是更多喊声——王凯的、林涛的、周阳的还有
一声近乎野兽般的怒吼：“白夜！回答我！”
徐哲。
白夜想回应，但一张口就咳出血沫。他艰难地抬起还能动的右手，用匕首敲击身旁的钢管。
铛。铛铛。
微弱的金属声在废墟中回荡。
“继续敲！”徐哲的声音突然近了，带着可怕的颤抖，“我听到你了！坚持住！”
小女孩突然哭起来：“是来救我们的叔叔吗？”
“嗯。”白夜扯了扯嘴角，“是我哥哥们”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又敲了几下。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浓。在彻底陷入昏迷前，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
是雨吗？
不，是那个从来不会哭的男人，隔着废墟缝隙滴下来的泪。
“不准睡！”徐哲的声音破碎不堪，“这是命令！白夜！你他妈给我醒着！”
白夜想笑。
他想说，你又不是我队长，凭什么命令我
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