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小雪把钱递过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这玉佩,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啦!”
总算钱货两清了!
景婷接过钱,手指头都在哆嗦。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摸到这么多钱。
沉甸甸的,热乎乎的,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表……表姐,这……这钱,真……真是给我的?”
景婷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舌头也大了。
“那当然!咱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
尤小雪拍了拍景婷的手背,笑眯眯地说道。
她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这块宝贝疙瘩藏好。
可不能随便乱放,万一磕着碰着,或者弄丢了,那她可就亏大了!
尤小雪找了半天,终于在柜子底下翻出一个带锁的木头盒子。
她把玉佩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咔哒”一声,上了锁。
然后,她把钥匙贴身放好,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明天,她得把这玉佩交给她妈,让她好好保管起来。
自己整天在外面跑,万一哪天不小心弄丢了,那可就真追悔莫及了!
尤小雪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落在景婷眼里,简直可笑。
这傻表姐,真是把垃圾当宝贝了!
不过,她才懒得管这些呢。
在她看来,手里这一百块钱才是最重要的。
她把钱紧紧攥在手里,生怕一眨眼就飞了。
她甚至担心,晚上睡觉的时候,这傻表姐会不会反悔,偷偷把钱拿回去。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能随随便便掏出一百块,会在乎这点小钱?
俩人各怀心思,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烙烧饼似的,折腾到大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起晚了。
匆匆忙忙穿好衣服,下楼洗漱完,正好赶上吃早饭。
尤张见尤小雪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气不打一处来。
她把碗“啪”地一声,重重地搁在桌上,冲着尤大志就开火了:“大志!你看看你闺女,懒成啥样了!想当年,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满地跑了!谁还敢赖床啊?一天到晚,忙都忙不过来,还得伺候老的,照顾小的!”
尤大志正端着碗喝稀饭呢,被他娘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差点没呛着。
他放下碗,皱着眉头说道:“娘,小雪在学校里念书,费脑子,累得很!好不容易放假回来,随她再眯一会吧!”
“念书?念书有啥用?”尤张撇了撇嘴,一脸不屑,“一个女娃儿家,念那么多书,还不是给别人家养的?迟早要嫁人!”
尤大志本不想跟他娘争辩这些,可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放下碗,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娘,我家小雪不外嫁,想找个倒插门的!您以后,可别再说这些话了!”
尤张一听,顿时噎住了,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早就听说尤小雪订了亲,还是招上门女婿。
可她心里总觉得,这事儿还没定准,说不定哪天就黄了。
现在,尤大志当着她的面,把话挑明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尤小雪把这一切都听在耳朵里,心里却像明镜似的。
她知道,她奶奶跟村里大多数老人一样,都觉得女娃儿念书没用,是浪费钱。
就算女娃儿念书再好,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给别人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这些根深蒂固的旧观念,哪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她才懒得跟她奶奶争辩这些呢,有那工夫,还不如多看几页书。
尤张也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从小就犟得很,主意大。
从前她没这权力,现在他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更不可能听她的。
她叹了口气,起身出了屋。
与其在这儿生闷气,还不如去老大、老三家看看,有啥能帮上忙的。
尤婷婷明天就要出嫁了,也不知道嫁妆准备得咋样了。
尤雁芳见她二哥二嫂忙着家里的事儿,没空搭理她,就扶着她娘,一起去了尤大福家。
她儿子景杰进城里机械厂上班的事儿,总算有了着落,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尤大志这几个月忙着城里机械厂的事儿,家里的牧源场,一直都是请阎明山帮忙照看着。
如今这人又出现了,说什么也得亲自去看看。
牧源场可关系着一家老小的生计,马虎不得。
出门前,他想起尤小雪和景婷还在家,便回头嘱咐道:
“小雪,昨天刚回来,也别急着温书。带着你表妹,去青山转转,透透气,也让她熟悉熟悉咱这儿的环境。”城里的月光,洒在景杰、景婷这对兄妹心上,却照不亮他们对乡下亲戚的偏见。
尤小雪家的老房子,在村里算不上起眼,更别提和城里比了。
这让自小在城里长大的兄妹俩,打心底里透着一股子嫌弃。
尤其昨天,他们跟着母亲去大舅家待了半天,回来后,那股子嫌弃劲儿,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所以今天,尤雁芳要去大儿子家帮忙,这俩人说什么也不肯挪窝,死活要留在二舅家。
景婷呢,昨晚跟尤小雪做成了笔买卖,觉得这表姐出手是真大方,今天看她,那是哪哪儿都顺眼。
至于景杰?
他那点小心思,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巴不得能跟尤小雪多待一秒是一秒!
这不,一大早,他就逮着母亲问东问西,非要打听清楚尤小雪订亲的事儿。
母亲被他缠得没法子,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那点儿信息都倒了出来:
“跟你那小雪表妹订亲的,就是你二舅屋后头,那顾家的二小子。”
“那顾家小子干啥的?人咋样?”
景杰急切地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味儿。
母亲摇了摇头:
“这我哪儿知道?咱家都多少年没回这青禾村了,谁会没事儿来跟咱说这些?”
“不过,我倒是见过那小子一面,长得还算周正。”
景杰一听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一大早,他就在屋后头的竹林子那儿转悠,眼睛一个劲儿地往顾家院子里瞟。
顾家那房子,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砖瓦都透着一股子陈旧味儿。
数来数去,也就三间正屋,还没他们城里住的楼房宽敞呢!
跟二舅家那两层小洋楼比?
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景杰心里头那叫一个憋闷,跟塞了团棉花似的。
他咋也想不明白,二舅跟尤小雪,到底图那顾家小子啥?
难不成,就图他那张脸?
可脸蛋子能当饭吃吗?
要他说,跟那种土里刨食的庄稼汉订亲,还不如……
他心头那点儿小心思,跟春天的草芽子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上拱。
当然,这些话,他也就敢在心里头想想,他憋着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