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不知怎么的,他走到了城里一中的门口。
他站在校门口,望着进进出出的学生,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是来找尤小雪的,或许只是想来看看,看看这个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地方。
门卫大爷见他斯斯文文的,也没拦他,他就这样走进了校园。
熟悉的校园,熟悉的氛围,让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他回忆起那位甜系女孩,想起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他就要娶别人了,而她,也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茅世寇在校园里走着,心里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那些曾经的甜蜜,现在都变成了折磨,让他难以入睡。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场戏,而他,只是一个迷茫的演员。茅世寇以为时间是剂良药,能抚平一切伤口,包括那些曾让他痛不欲生的过往。他原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心如止水。
可当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校园小路的尽头时,他才明白,有些痛,是时间永远无法抹去的。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细密,却又尖锐,清晰,仿佛有无数只蚂蚁,正啃噬着他的心脏。
一下,又一下。
蚀骨噬心,痛不欲生。
冬日的寒风像一把把小刀,无情地刮过他的脸颊,吹得他双眼干涩。
他死死地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眼眶发热,却拼命地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滑落。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像一条没有尽头的河流。
终于,她走到了他的面前。
“小雪……”
茅世寇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终于熬到考试季的尾声,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尤小雪刚从食堂出来。上午的考试,她因为一个公式记得不太清楚,费了不少时间,食堂都快关门了。
孔婷和刁悦悦早早吃完回宿舍了,她得抓紧时间,下午还有两门要考。
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在脑海里过着下午要考的科目,生怕再出什么差错。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校园午后的宁静。
尤小雪猛地停下脚步,抬头。
十步开外,那棵见证了无数青春故事的老槐树下,站着茅世寇。
尤小雪愣住了,身体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思绪。
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在这个时间,再次见到茅世寇。
自从上次在县城偶然相遇,这个人就像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尤小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原本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但既然他来了,她也不会转身就逃。
那样做,倒显得她对他旧情难忘。
自从和阎明川订婚,特别是经历了一学期的复读生活,尤小雪感觉自己已经放下了很多。那些曾经让她痛彻心扉的往事,也渐渐变得模糊。
她的心里,不再有刚重生时的那种强烈的恨意。
这一世,她决定把他当空气,一个陌生人。
反正那些让她痛苦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她也没必要再和他纠缠不清。
尤小雪努力平复着心跳,一步步朝茅世寇走去。
“有事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是在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尤小雪才发觉,这个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名字,如今听起来竟如此陌生。
听到尤小雪的问话,茅世寇这才回过神来。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就想蹭个眼缘,这个念头,在心里盘旋了许久。
“你……还好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又惹她生气。
“还行,”尤小雪的视线从茅世寇的脸上移开,落在了远处教学楼的墙壁上,
“准备明年再考。”
话一出口,尤小雪就后悔了。
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些?
茅世寇显然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冷淡,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对不起。”
他低下头,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或许,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亏欠了她太多。
尤小雪没有接他的话,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她不知道茅世寇为什么要道歉,也不想知道。
对她来说,一切都是浮云。
茅世寇沉默了很久,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冻僵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知道,尤小雪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他嘘寒问暖,对他笑脸相迎。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尤小雪了。
“小雪,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话。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怪我……当初没能帮你?”
怪吗?尤小雪问自己。
也许吧。
上一世的那些伤痛,那些绝望,她原本不想再回忆。
可那些记忆,就像是扎根在心底的刺,时不时地就会冒出来,刺痛她一下。
“随便吧。”
尤小雪淡淡地说道,她不想再和他争论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她微微侧过身,准备离开。
“小雪!”
茅世寇突然叫住了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和不安。
“腊月十八,我……结婚。”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茅世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会来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目光紧紧地盯着尤小雪的脸,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他希望她来,又害怕她来。
他希望她能来,哪怕只是为了证明,她心里还有他。
可他又害怕她来,害怕她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尤小雪的脚步顿了一下,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茅世寇的问题。
来不来,她自己也不知道。
大伯母早就来过家里,请他们全家去吃喜酒。
按理说,她应该去。
到时候,奶奶和三姑一家都会从东洲县回来。
如果她不去,肯定会惹人猜疑。
尤小雪没有再理会茅世寇,而是加快了脚步,朝宿舍走去。
茅世寇望着她的背影,一步,两步……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宿舍楼的拐角处,他才缓缓地收回了视线。
一阵风吹过,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朝校门口走去,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