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夕颜这话仿佛自带了消音功能，霎时间，整个世界静的能听见人的心跳声。
季砚辞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凌夕颜却没有跟他的目光对视很久，很快，她就低了低目光：
“你们自己聊吧。我先走了。”
她直接往外走了。
别说在他们眼前了，现在她觉得这个院子都不适合她待。
季砚辞想必也不想她这个外人待在这，所以，她索性出来了。
她甚至没在附近逗留，出来就给白冰打了个电话，去找白冰了。
白冰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听她说了别院里的现状之后，索性把她接上，两人找了个别致又不贵的私房菜馆，吃饭去了。
白冰听了经过之后，筷子差点惊掉了。
“颜颜，你现在胆子这么大的？这种事你有根据吗你张口就来？”
“没有根据啊，这是直觉。我相信我的直觉。”
凌夕颜气定神闲的夹着菜。
白冰想了想，又疑惑道；
“那我不懂了，既然喜欢她哥，为什么要害他呀？死了都要爱？一起殉情？太疯了吧？”
“你的想象力也挺丰富的。”
凌夕颜笑笑，语气稍稍严肃了些。
“我觉得这位季小姐八成也是被那做佛牌的诓了。要不就是，那东西太邪门，产生了一些不可控的后果。”
“啥意思？”白冰秒变好奇宝宝。
“意思就是，季小姐的本意大概是想得到她哥的心，所以搞了这么个邪门的东西。但是那个东西呢，可能卖家心黑骗了她，也可能里面的怨灵怨力太重太深，一下子用力过猛，导致了现在的后果。”
“……”
白冰瞪大眼睛，过了好一会才摇头感叹道：
“颜颜，难怪以前老师说你是搞玄学的先天圣体呢。以前也没听你说过这些啊，这才多久，怎么讲起来头头是道的？”
闻言，凌夕颜垂眸浅笑，筷子伸向了菜盘：
“所以说呀，人要多读书才能保持进步嘛。”
“你讽刺我不读书？”
白冰惊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说话跟老师越来越像了。他就老爱说我爱玩，不爱学习。哼！”
她娇嗔的抱怨，凌夕颜只笑不语。
吃完了晚饭，又磨蹭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才回到季宅。
进门，阿姨正在客厅里收拾，凌夕颜往楼上看了一眼，小声问道：
“季小姐走了？”
阿姨点了点头，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闹得可凶了。后来小姐哭着跑出去了，先生就一直在花园那坐着，我去偷瞄了好几次，就坐在那，一动不动，怪吓人的。”
季砚辞在花园那？
“颜颜。”
白冰凑到凌夕颜耳边：
“他可能受刺激了。你要不要去开导他一下？反正人家都说了你是心理医生嘛。”
开导凌夕颜倒觉得没什么必要。
季砚辞这样的人有能力消化他自己的负面情绪。
但是这事到这也搞一段了了，她也该走了，所以还是得跟他聊聊。
想到这，凌夕颜就点了点头，然后去了花园。
跟阿姨说的一样，季砚辞坐在那个长椅上，弓着身，低着头，样子很颓废。
她的脚步惊动了他，但他没有转身，只是稍稍坐直了些，接着就开了口。
“娇娇几乎是我带大的。她从小就很黏我，但我真的没想过，她会有那样的心思。”
凌夕颜的第六感不错，她走后，这兄妹俩确实说开了。
凌夕颜绕了过来，准备坐下时看见季砚辞手里捏了个东西。
她的驱蚊手环？
她愣住了，盯着那个手环一时忘了落座。
季砚辞抬头看了看她，顺着她的目光又看向自己的手，然后苦涩的笑了笑：
“昨晚我在这睡了一会，我以为是被你那个睡前故事和这个手环给催眠的，今天才知道，不是。”
他把这手环捏在手里，希望想昨天一样舒缓心情。
但是让他能安然入睡的不是睡前故事更不是手环。
而是眼前这个人让他有了种短暂的放松感觉。
今天就不行了，今天季娇娇给他带来的刺激太深了。
凌夕颜坐了下来。
“季小姐年纪小，可能她弄混了亲情和爱情。”
季砚辞盯着凌夕颜看了一会，垂下眼帘，捏了捏手里的手环：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竟然不是。她跟我说，她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爱上我，合情合理，容不得任何人批判。呵，我疼了二十年的妹妹，居然不是我亲妹妹。”
“……”
这个，属实有点超乎预料。
凌夕颜没说话，甚至有了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她是不是要听见什么豪门秘辛了？
不合适吧？
心里直犯嘀咕，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安安静静的装起了木头人。
季砚辞反而很坦荡，丝毫没有自揭家丑的尴尬感。
他看着前方，就像对老朋友倾诉心声似的，缓缓又道：
“我父母一直是模范夫妻，两个人成双入对，经常被媒体称赞是豪门里的神仙眷侣。但其实他们只是会演戏而已，非常会演，一演就是几十年。”
“他们属于联姻，本就没什么感情。我小时候，他们各忙各的，各玩各的，很少过问我的事。后来娇娇出生了，最初两年，我妈在家待的时间多，也算照顾了。后来慢慢的又开始不管了。”
“那时候我才十来岁，娇娇要妈妈，整天哭，我看她可怜就陪着她，喂她吃饭，哄她睡觉，也给她讲睡前故事。”
说到这季砚辞朝凌夕颜笑了笑。
月光下，她看见，他眼角有泪光在闪。
“你是个好哥哥。”
这是真心话。
“那时候我没想别的。就是觉得那么小一个小人，天天哭，真的很可怜。”
季砚辞又看向了前方。
“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妈有个相处很要好的叔叔。”
情人两个字，他说不出口。
“但是我没想过，她会跟这个人生个孩子。”
季砚辞的情绪渐渐激动，那只手紧紧攥着手腕，手腕在发抖。
“……”
凌夕颜有点后悔过来坐在这了。
他需要倾诉，她却觉得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