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掩饰尴尬,凌夕颜端起了刚刚季砚辞给她倒的茶。
季砚辞收回手,打量着她。
助理给他提供了不少关于她的信息,他本来是相信那些信息的。
但此刻,他又产生了一点怀疑。
眼前这个女人看上去真的不像出身豪门的千金贵妇。
她穿着很普通,言行举止文静内敛,还有点羞涩胆怯。
从小在傅家那种地方长大的女孩,会有这种表现,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她在傅家的日子不好过,她需要时刻小心谨慎。
傅珩这个人,他没有深交,但是之前在一些活动上也见过,那是个很有能力,很有主见的人。
在那样的丈夫面前,她大概也没有说话的资格。
经年累月养成了这副任何场合都小心翼翼的样子。
不过,也正是这副样子,让她身上少了些世俗气息,多了几分纯净感。
她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只柔弱无害又懵懵懂懂的小兔子,让人跟她说话时都忍不住要控制一下音量就怕吓到她。
“凌小姐。”季砚辞放轻了声音,稍稍提醒。
凌夕颜赶紧放下杯子。
“呃,其实我刚才是在想怎么跟你说合适。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季砚辞笑了笑。
“嗯……”
凌夕颜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下措辞:
“就是,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
季砚辞是真的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不过他反应很快,立刻调整了表情,微微一笑: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不是很非常在意这些,但是常识性的东西我是会规避的。比如有种说法是车牌里如果8这个数字太多,反而过犹不及,导致灾祸,所以我的车牌里只有两个8,取双发之意。”
怕她不信,他特地举了个例子。
这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凌夕颜的顾虑。
既然坐在这里了,那她就想帮一帮眼前这个人。
毕竟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呢?
所以她怕季砚辞不信这些,不当回事。
听他这么说,她才松了口气。
“是这样的,我是感觉到你身上有一股邪气,那天我是想看看你的手相来着。”
“……”
季砚辞再次被震惊。
此刻他明白为什么刚才凌夕颜要先问那么一个问题了。
要是不问,他会觉得这女人是神婆,说话神神叨叨的,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想再听她说什么的了。
有那个问题打底,感觉就好多了。
他又抬起了那只左手,看着掌心,笑道:
“没想到凌小姐还会这些。”
“我会的。沈林知道,你可以问问他。”凌夕颜道。
季砚辞的眼中又起了一丝丝波澜。
这女人真的是一分钟震惊他三回。
“这个我倒是没想到,也没问过他。那,现在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季砚辞把左手伸了过来。
凌夕颜倾身过来,捏住了他的手指。
桌面有点宽,这样还是不方便看,她索性站了起来,弯着腰凑近了他的掌心。
看了一会,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看,这一条是生命线。”
她的手指在季砚辞掌心轻轻滑动,他的掌心微微有些痒,顺着指尖看去,一条清晰的纹路映入了眼帘。
“从这条线来看,你的情况不是很好。看这里……”
指尖在那条纹路的中段点了点。
“这里在主线的旁边出现了很多纹路,像个小岛一样,这叫岛纹。岛纹的出现一般代表身体有恙,再细看这一段主线,你会发现这条主线是有断裂的地方的,被岛纹盖住了,所以不仔细看不会察觉。”
凌夕颜的声音很软又很认真,季砚辞的注意力不知不觉的完全被这声音吸引了。
直到她扬起脸看他,他才把目光从她指尖按压的地方收回来。
“你是说我会死?”
聪明人一下子就get到了重点。
这样近距离一看,季砚辞眼下的乌青又明显了。
这么年轻有为的人,死了真可惜。
凌夕颜想着,心微微揪起。
“目前看是这样的。但是你看,你的生命线并没有就此断了,它后面还有延伸。就是说,这里其实是一个大劫,能过去,就没事了。过不去就……”
死了!
她没再说下去,缓缓松开了季砚辞的手,坐了回去。
季砚辞收回手,仔细看了看掌心。
跟她说的一样,生命线上有一团凌乱的纹路盖住了那一段。
他不懂这些,也没关注过,不知道这是一直就有的还是后来出现的。
沉默了一会,他握起了手心。
“那你刚才说的邪气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就是一种主观感觉,没有什么依据的,反正我就是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气息不寻常。”
凌夕颜很坦诚,有什么说什么,说完又补充道:
“我那天听你助理说你是来看病的。恕我直言,我觉得你的病是医生看不好的。可能要找一些精通阴阳之术的通灵师来看才行。”
季砚辞盯着凌夕颜,认真听她说话,心中同时泛起一丝感叹。
刚才他还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斯文怯弱,此刻她一说到这些,整个人气质又完全变了。
很冷静,很自然,说起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自信感,由不得你不信她的话。
“这样的人……”
季砚辞凝视着凌夕颜,微微带笑:
“眼前不就有吗?还用得着那么麻烦去找?”
凌夕颜怔了怔,随后摆了摆手:
“季先生,你找我可能不行,虽然我也懂一些,但是这个事它很复杂,那天你助理说你们是来云城看病的,那想必平时也不住在云城。想要搞清楚你到底怎么回事,势必要去你住的地方,办公的地方,都看一看才好。我不方便。”
“这样……”
季砚辞脸上带出了明显的失望之色。
不过,他没让这失望持续太久。
“凌小姐,既然你最近也没有去上班,不如随我回一趟港城,你看行吗?就当出个差。”
这样?
凌夕颜想了起来,她还没给出回复,季砚辞又道:
“我知道这样邀请一位女士跟我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很冒昧,那这样行不行?刚才沈先生提到那位小姐想来是你的好朋友,我设法邀请她陪你一起,就当去港城玩玩,所有的费用我都负责,可以吗?”
他想的倒是周到。
凌夕颜咬了咬唇角,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