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急的李明只跟胡先进碰了一次杯，直接把鱼端到了自己面前，就差用手抓了。
“慢点吃，这黄鱼还是有些鱼刺的，别被卡住了。”
“嗯嗯！嗯嗯！”
李明一个劲的往嘴里夹鱼肉，都顾不上说话。
“也是造孽，两条鱼把你缠成这个样子，这传出去还说你在我家受了虐待呢。”
胡先进小口的喝着酒，也夹了几块鱼吃。
胡先进一家也不是第一次吃黄鱼了，味道虽好，可江州地处江南鱼米之乡，他们还是更喜欢吃一些鲜活的水产。
五分钟不到李明就扒拉干净了一条大黄鱼，他喝了一口酒，直接开始了下一条。
胡先进有些急了，按照这种速度下去，他很快就要把鱼吃干净，这酒还怎么喝。
他在桌子底下踢了李明一脚，举起了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明：“猴崽子，慢着点，边吃边喝啊，实在不行这条鱼也给你吃。”
李明正要把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他听出了胡先进话里的意思，只能先把这块鱼肉放进嘴里，不舍的放下筷子，拿起了酒杯。
“嘿嘿，让师父见笑了！”
接下来，李明确实放慢了速度。
与李明相反，早上也买了大黄鱼的周国栋一家，父女俩中午才吃了半条鱼。
此刻他们正坐在沙发上聊天。
周静文有些抱怨：“爸，这海鱼一股子腥味，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还卖那么贵！”
“谁叫你买的！？我哪知道你说去买鱼买的是这个！我也是第一次做！”
“要不是李明，我才不买呢！凭什么他买得起，我就买不起？”
周国栋喝了一口浓茶，还是盖不掉满嘴的腥味：“他好歹也是个有工资的人，而且他师父条件也不差，你跟他比什么？”
“爸，我真不信他师父会让他一口气买十条大黄鱼！就算家里人多，难不成一顿饭每人吃一条？这可是五斤的鱼！”
周国栋也有些奇怪，可这毕竟是人家的事情，再加上马上要过年了，兴许是为过年准备的。
“胡师傅一儿一女，再加上他们谈了朋友，如果来吃饭，两条鱼得要吧？临走的时候再让他们带一条送到亲家去，这一来一回十条也不多。”
周静文抓起果盘里的花生，剥了几颗放进嘴里，这比喝茶管用多了。
“爸，这李明算是捡着了。有了个好师傅，等于是有了个好爹。”
“你这话还真说对了，从古自今，如果能拜一个好师傅，还真比自己的亲爹要好！”
“哼！他是舒坦了，赵萍萍多惨！我恨死他了！”
周国栋一直没跟周静文认真聊过这个问题，他觉得应该好好聊一下了。
他接过话题，从厂子的发展，到做人做事，反正是大道理不断。
“爸，你这些大道理谁都懂！可偏偏为什么是他呢？别的不说，赵叔叔跟他没有仇吧？”
“这跟仇不仇没关系！他也不是故意去找赵德彪麻烦的，都说了是无意间发现的，然后跟我汇报的。真要说起来，还是我让他继续去查的。”
“爸，您就别替他开脱了，反正如果要是我，我就当看不见，哪怕烂在肚子里，也不说出来。”
周国栋听得这话有些生气了：“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从小怎么教育你的？书本上怎么教育你的？赵德彪这种损害国家利益的行为怎么能当看不见呢？你觉得这是好行为么？”
“爸，这自然不是好行为！可我们三年同班啊？就算要举报，非要在这个关键时刻么？他自己上不了大学，还要害得赵萍萍也上不了？”
“你真是糊涂！那你说什么时候举报？等她上了大学？还是等她毕了业？嫁了人？到时候赵德彪贪污的越来越多，如果被抓住了，就不是关个十几年了，直接枪毙都是可能的！”
周静文没了话说，但她还是不会改变自己此刻对李明的态度。
“李明不是个坏孩子，他进厂后，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红星厂，要不然我们这些人也不会这么看中他。”
“拉倒吧！红星厂靠他一个人有什么用？别以为我不知道咱们厂子在走下坡路，你这个副厂长都没办法，他能有什么能力？”
周国栋话锋一转，提及饼干研发的事情。
“爸，饼干确实好吃！可我不认为一个饼干可以让咱们厂恢复到以前的辉煌。”
“至少是李明的推动下，厂子才走出了这么一步，你也看到了，年底大家也得到了不少的奖金。如果没有李明，连我都拿不到一分钱的。”
“爸，只要刘大奎还在位，厂子就不可能彻底好起来，这只是短暂的火花而已，不信您就走着瞧吧。”
周国栋连喝几口浓茶，又弄了几片碎茶叶在嘴里嚼着。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你好好的读书，将来毕业了回厂，看看你能不能做的比李明好！”
周静文连忙反对，她才不想回红星厂，况且自己学的是英语专业，回厂里没有施展的舞台。
她更想去南方的经济区的外资企业，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想去国外深造。
“你敢？老子花这么多钱和精力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去帮助资本主义企业和国家的！你不回报我就算了，别忘了你是华夏人！”
“爸！您还好意思说你是改革派啊？国家都在引进国外的优秀企业和人才，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您也是读过一些书的，师夷长技以制夷没听过么？”
周国栋重重的把茶杯盖扣出响声，正色道：“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跟刘大奎没几年就退休了，到时候肯定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推动不了的改革你们可以去推动！那时候你还怕没有用武之地？”
“再说吧，再说吧！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到，万一厂子撑不到那个时候呢？”
周国栋既生气又无奈：“你就别在这里瞎说了！咱们厂工人家属几千人，哪能那么轻易就倒了。”
“这谁说的到？国外很多这样的例子，说倒就倒的！”
“去去去，让你学英语专业不是为了让你看这些没用的东西的！”
周静文耸耸肩，她不想继续和周国栋聊这些事情，起身出门，打算去赵萍萍的家里看看。
“你去看看也好，你看家里有什么东西，你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