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垂首,浓密如鸦羽的长睫低垂,遮住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盏,姿态优雅地啜饮了一口。绡帐外透进的靡靡烛火,在他周身流淌,却丝毫映不出半点暖意或旖旎。
他就那么端坐着,静默着,仿佛一尊用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神像,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连眼角的余光都吝啬于扫过地上那个卑微如尘的身影。
这污浊的、下九流的场合,显然,提及“她”的名字,都是一种无法容忍的亵渎。
贺麟心头警铃大作!他太清楚白怀瑾这无声的威压意味着什么。咸鱼看书惘 芜错内容绝不能让秀娘再纠缠下去!
他赶紧朝旁边使了个眼色,两个强壮的仆妇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将哭喊挣扎的秀娘架起,几乎是拖死狗般拖出了雅间。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哭嚎。贺麟这才悄悄抹了把额头上瞬间冒出的冷汗,后背的衣衫都微微湿了。
他心里七上八下,简直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这位白大人到底唱的哪一出?明明是他自己主动把“心上人”这茬儿撩起来的,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可转眼又摆出这副生人勿近、问就是亵渎的架势?
这到底是想让人知道呢,还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贺麟在官场混了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难琢磨的脉!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贺麟连忙堆起最谄媚的笑容,干巴巴地赔罪,“是在下安排不周,让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扰了大人的雅兴!该死!实在该死!”
白怀瑾缓缓抬眸,那双点漆般的眸子幽深如寒潭古井,不见丝毫波澜。&{看@?书?|屋?? ˉ!无&#错?})内¢?\容¢?他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敲在贺麟心上: </p><p> “侯爷美意,心领了。只是……”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厌烦,“京中风气,向来最喜捕风捉影,无事生非。怀瑾深受其扰,不堪其烦,行事自然更需加倍谨慎,洁身自好,方能避嫌。” </p><p> 武宁侯贺麟一开始还有点懵,可到底是人精,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再结合白怀瑾那副“不胜其扰”的表情,一个“合理”的解释瞬间蹦了出来—— </p><p> 懂了!原来症结在这儿! </p><p> 白大人那位心尖尖上的“心上人”,必定是个醋劲儿极大、性子又极其霸道的娇娇女!先前不知道是不是白大人跟哪家小姐传了点什么风言风语,哪怕只是捕风捉影,都惹得那位姑奶奶不高兴了! </p><p> 所以白大人才如此谨小慎微,连名字都不敢提,生怕再惹出半点误会! </p><p> 可贺麟转念一想,又觉得稀奇:白怀瑾这人,出了名的孤高清冷,除了衙门就是府邸,案牍劳形,对女人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冷得能冻死人。他能惹出什么风流债? </p><p> 等等! </p><p> 贺麟的小眼睛猛地一亮!兵部尚书徐老抠的独生女,徐雯琴!那丫头可不就是痴恋白怀瑾好几年了吗?死缠烂打,满京城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