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来糖炒栗子的香气,混着楼下说书先生沙哑的唱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三个姑娘一时都住了话头,各怀心思望着瓶中颤巍巍的海棠。
香饮铺的炭盆噼啪作响,晁熙彤拿火钳拨着银丝炭,状似无意道:“听说鹿公子书房里供着先夫人画像,每日晨昏定省雷打不动。”
“这般深情,倒叫人害怕。!我\?[的¥书_城ˉ~ ±更aeˉ新?%¢最¤快′”魏墨茵往手炉里添了勺沉水香,轻声道:“若哪天......我是说万一,他知晓咱们拿他家事当谈资……”
“鹿大人何等人物,岂会与我们小女子计较。”桑知漪话音未落,楼梯忽传来急促脚步声。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晃动的珠帘——却是个送杏仁茶的小伙计。
魏墨茵拍着心口笑骂:“你这丫头,偏要讲这些神神鬼鬼的!”
笑声惊得海棠花枝乱颤。
桑知漪捧着青瓷茶盏,忽地想起那日在香料铺子门口,鹿鼎季教导儿子的情形。?£精+武¢{小±|1说2网`e ?最a¥新.x章a节:更\新/?¢快;.
那位大理寺卿半蹲着与幼子平视,温声细语拆穿孩子的谎话,末了还特意带小鹿寒来铺子求证——这样温和有度的教养,与方才听说的善待发妻之事倒是一脉相承。
“前些日子我在《天香谱》里寻到个古方,照着调了款新香。”晁熙彤拈着杏脯笑道,“取沉水香配龙脑,佐以晨露浸过的白梅,燃起来似初雪覆松林。下回多做些送你,点在雅间博山炉里最相宜。”
桑知漪正待细问制法,临窗的柳家小姐忽然轻呼:“咦?那不是徐家姐妹么?”话音未落,几缕茶香已被楼下喧闹搅散。
支摘窗下,徐雯琴与堂妹徐笙凤正扶着婢女的手下车。
灰扑扑的马车旁不见项家纨绔的身影,倒显得她藕荷色裙裾格外明艳。众女面面相觑——前日项源为争花魁当街纵马,闹得京兆尹连夜升堂,这位徐小姐前脚还在诗会赞他“温润如玉”,后脚就闹出这等笑话。
“项公子今日怎不护送?”柳小姐倚着栏杆扬声,腕间金镶玉镯磕在窗棂上叮当作响,“他那样体贴入微的人,竟舍得让徐姐姐独自赴约?”
这话引得楼上轻笑四起。
月前徐雯琴在赏菊宴上细数项源种种好处时,众人还当她被浪子蒙骗。谁知她明知那人眠花宿柳,偏要四处夸成个端方君子,如今倒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徐雯琴却似未闻讥讽,垂首绞着帕子哽咽:“从前是我猪油蒙了心。”两行清泪倏地滚落,在杏子红披帛上洇出深痕,“如今方知姐妹们劝得在理。”
满室窃语霎时凝住。柳小姐讪讪缩回探出的身子,护甲在茶案上划出细痕。在座都是高门贵女,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倒生出几分不忍。
“能看清便好。”御史台千金递过绢帕,孔雀蓝袖口扫落几粒松子,“后日蟹宴可要来?记得你脾胃弱,我叫厨下备了姜枣茶。”
“还有重阳诗会!”有人接话,“去年徐姐姐那首《咏菊》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