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钰的襟口印着淡淡口脂痕,她慌忙要擦,却被他攥住手腕:“留着挺好的。”
船靠岸时暮鼓正敲到第三声,谢钧钰扶她下船的动作顿了顿:“明日我要去兵部点卯,后日……”
“知道啦。”桑知漪截住话头,指尖拂去他肩头柳絮,“你这些天都会比较忙嘛。”
谢钧钰眼底闪过诧异,旋即笑着揉乱她发髻:“消息倒灵通。”
白怀瑾踏着最后一线残阳进府时,正瞧见谢钧钰蹲在廊下逗弄那只乌云盖雪的猫儿。
石青箭袖沾着草屑,倒比平日穿蟒袍时鲜活许多。~[a3>[,8?t?看>;书..\网?? *1@最a新°=-章%节?)更]1新}|;快?
“这宅子风水不好。”谢钧钰头也不抬地抛着鱼干,“西南角的槐树该砍了。”
白怀瑾解大氅的手顿了顿:“你倒会看风水?”
“母亲说的。”谢钧钰拍拍衣摆起身,“她说你突然买房子怕是要成亲了,特意让我带话——我们谢府库房里有对翡翠并蒂莲,最宜作聘礼。”
烛芯爆开的瞬间,白怀瑾想起前世桑知漪拆嫁妆的模样。
她举着那对玉雕的莲花灯,非要挂在书房窗棂上,说是要镇住他命格里的孤煞。00暁税王 首发
“新宅子的事……”白怀瑾展开舆图,“买在永修巷。”
谢钧钰捏鱼干的手停在半空:“那不是离兵部衙门三条街?”他忽然凑近,打量挚友,“听说最近有人在打听前朝林太傅的旧邸——该不会是你吧?”
白怀瑾不答,指尖划过舆图上朱笔圈出的位置。那里有棵百年合欢树,前世每到花期,桑知漪总要捡落花晒干缝香囊。
“二进的宅子住着憋屈。”谢钧钰叼着鱼干含糊道,“我们家还空着东跨院,要不?”
“不必。”白怀瑾合上舆图,“小些清净。”
更深露重时,白怀瑾独坐书房。
案头摆着新誊的房契,永修巷三十二号——与前世分毫不差。
他还记得桑知漪抱着猫儿美珠推开门时的模样,杏色裙裾扫过门槛,惊飞梁间筑巢的燕子。
“这棵合欢树归我。”她当时踮脚扯他玉佩穗子,“你住前院不许碰。”
后来,树冠里藏了她埋的梅子酒,说要等孩儿出生时开封。
可酒坛挖出来那日,灵堂的白幡正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
更漏滴到子时,谢钧钰翻墙进来时带着满身酒气。
“知漪说永修巷的桂花糕最好吃。”他大剌剌瘫在太师椅上,“明早给我装两匣带走。”
白怀瑾研磨的动作一滞,朱砂溅在宣纸上。
前世每逢休沐,桑知漪总要差小厮往衙门送食盒。最底层永远藏着桂花糕,用油纸包得方正,说是街角阿婆清早现做的。
“那家铺子……”他迟疑着开口,“还开着?”
“你说王婆婆家?”谢钧钰扯松领口,“上月走水烧了半条街,如今在永修巷尾支了个新摊子。”他忽然眯起眼,“你怎么知道那家铺子?”
烛火“啪”地爆开灯花,白怀瑾望着舆图上永修巷的位置,喉间泛起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