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而今这方青布幌子前人头攒动,她终究是圆了夙愿,却是在与他毫无瓜葛的今生。辛捖本鰰栈 已发布罪辛彰结

白怀瑾握紧手中竹杯,甘甜浆水入喉竟泛起铁锈腥气——原来前世那些被他碾碎的期许,都成了扎在心头淬毒的刺。

更深露重,白怀瑾在桑府墙外站到月落参横。

东厢房烛火摇曳,窗纸上映出少女梳发的剪影。他想起重生那日睁眼见到十六岁的桑知漪,杏子红的襦裙,鬓边珍珠步摇随着行礼轻轻晃动,唤他“白公子“时疏离又周全的笑意。

前世的桑知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笑的呢?是那次他摔了紫苏饮?还是更早,当他第一次推开她递来的醒酒汤?记忆里总伏案疾书的自己,竟记不清她最后唤“夫君“是何时。伍4看书 勉废岳黩

“公子可是要寻人?”打更人的灯笼晃过街角。

白怀瑾仓皇后退,皂靴踩碎满地月光。

重活一世才惊觉,那些被他视作理所当然的晨昏相伴,原是命运馈赠的琉璃盏,碎了就再难拼凑。

……

翌日,暮色四合时,白怀瑾的皂靴第三次碾过桑府角门前的青苔。如文旺 首发

魏婆子提着灯笼出来泼水,见那道颀长身影仍立在老槐树下,忍不住摇头:“公子请回罢,大小姐今早跟着谢家车队去京郊别院了。”

铜门环上的绿锈蹭脏了月白衣袖,白怀瑾恍若未觉。

他记得上月临别时,桑知漪就是用这双戴着翡翠镯子的手,将装着青梅的琉璃盏推到他面前。那时她鬓边金步摇垂下的珍珠,正巧落在他手背的墨渍上。

“烦请再通传一次。”他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就说...就说金陵的枇杷熟了。”

魏婆子举高灯笼,看清他眼底血丝,叹气道:“大小姐特意嘱咐,若是白公子来问枇杷…”老仆顿了顿,将灯笼往墙角缩了缩,“就说京城的樱桃正当季,不必惦记南边的酸果子。”

白怀瑾猛地攥住门环。

铜片割破掌心,疼得他想起去岁端午——桑知漪捧着艾草香囊等在翰林院外,被他同僚打趣“白夫人又来送甜粽”,她羞得耳垂都要滴血,却还是悄悄往他书匣塞了枚咸蛋黄。

白怀瑾贴着冰凉的砖墙缓缓下滑,玄色腰带钩住墙头蔷薇,扯落几片花瓣。他忽然低笑出声,惊得巡夜家丁提灯来看,只见满地零落残红。

……

端午这日,谢钧钰的马车早早停在桑府西角门。

竹帘卷起半幅,露出他握着缰绳的指节——因常年握剑生着薄茧,此刻却小心避开桑知漪裙摆上的苏绣蝶翼。

“洛河两岸的茶棚都搭了凉篷。”他接过侍女递来的冰镇杨梅饮,瓷碗外凝着水珠,“云轩阁三面临水,我让他们在窗边摆了竹榻。”

桑知漪咬破颗杨梅,酸甜汁水溅在谢钧钰袖口。他浑不在意地扯过帕子给她擦手,掌心温度透过丝帕烙在腕间:“听说今年龙舟扎了新的龙头,眼睛是用夜明珠嵌的。”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谢钧钰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混着艾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