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卫民骑着三轮自行车,后座上坐的从娘家接回来的媳妇李艺清。
陆卫民是一边用力蹬着自行车,一边时不时回头和李艺清说上几句话,夫妻两人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自家前院的门前。
刚停下自行车,他们夫妻俩都还没有下车,就瞧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朝这边驶来。
仔细一看,原来是从水泥厂下班回来的大哥陆卫国。
大哥看到陆卫民和李艺清,连忙加快速度骑了过来,并在门口稳稳地停住。
“阿民,我今天帮你问了水泥厂的事儿。”陆卫国一边支好自行车,一边说道,“水泥厂的煤渣,看你们要多少了。要是量不大,就一辆车能拉走的那种,直接拉走就行,没啥麻烦的。”
陆卫民回答说道“哥,这事辛苦你了,帮我打听这事儿。”接着他顿了顿,解释道,“这煤渣是要用来修我老丈人大缸厂门口那条路的。那路坑坑洼洼的,大车进出都不方便,所以用量可能有点多。”
陆卫国听了,摸了摸下巴说道:“如果是用来修路的话,那量肯定小不了。这就得去找厂子好好谈一谈了。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应该不会太贵,估计也就是几块钱一吨这个价。但是有一点,运输得你们自己负责,厂子里可不管这个。”
陆卫民点点头:“那行,哥。回头我跑一趟水泥厂,好好跟他们谈一下。争取把价格谈得低低的,把这事儿给办妥了。”
其实,这事儿本来可以让岳父他们大缸厂的人去谈,毕竟那是他们厂里的事儿。
但陆卫民心里想着,自己在水泥厂也是有几个熟人的,说不定能凭借这层关系,争取到一个更优惠的价格,给老丈人他们大缸厂省点钱。
不过,这年过后,陆卫民手头的事儿可不少。自家养鸡场里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他去处理,那些鸡每天都要喂食、打扫鸡舍,还得留意雏鸡的健康状况。
另外他还要忙村里合作社的生产,后面也得准备相关的事儿,从生产计划的制定到原材料的采购,以及销售都得他操心。
所以,这煤渣的事儿可不能拖,得速战速决,不然其他事儿都得跟着受影响。
于是,第二天上午,天刚蒙蒙亮,陆卫民就早早地起了床。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吃了几口早饭,就骑着那辆三轮自行车出发了。
三轮自行车上装着一些准备送给水泥厂熟人的小礼品,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当陆卫民骑着他那辆三轮自行车,风尘仆仆地赶到水泥厂门口时,正好看到装货的卡车轰鸣着进出,扬起一阵尘土。
陆卫民刚到了水泥厂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陆卫民的眼帘,正是今天上白班的赵斌。
赵斌此时正站在门口和同事说着什么。
看到陆卫民来了以后,他眼睛一亮,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然后朝着他扯着嗓子喊道:“哟,大忙人,怎么今天有空来水泥厂了?这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陆卫民笑着停好车,快步走到赵斌面前。
他和赵斌上次见面还是去参加赵斌的婚宴,那热闹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可这一晃,差不多已经有小半年没见了。
相比之下,这过年期间他和阿强哥都见过好几次了。
陆卫民上下打量着赵斌,故意打趣道:“你不也说了嘛,我是大忙人,那肯定没时间来啦!倒是你这段时间不见,怎么感觉胖了不少啊,是不是因为享受了家庭的滋润,被媳妇养得白白胖胖啦!”
赵斌听了,也不恼,反而得意地拍了拍肚子,笑着说:“那是,家里有个贤惠的媳妇,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想不胖都难啊!”
两人这你一言我一语地开起玩笑来了。
不过,陆卫民心里还惦记着正事,不能在这儿和赵斌聊太久。
他收起笑容,表情认真地说:“阿斌,我今天来是有事要办,就不跟你多聊了。不过,哪天我来县城办事,咱们两个可得一起去吃个饭,好好聚聚。”
赵斌一听,眼睛放光,连忙点头答应:“行啊,我可就等着你这顿饭呢!到时候我可要狠狠地吃你陆卫民一顿才行,你可别心疼钱啊!”
两人相视一笑,约定好了时间和地点。
跟赵斌说好了吃饭的事后,陆卫民便转身走进了厂区。
或许是去年他在水泥厂门口摆摊了快三个月时间,每天和厂里的人打交道,厂里面很多人都认识他,所以就连负责处理厂里煤渣的负责人也对他有印象。
陆卫民径直来到负责煤渣的负责人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后,才推门而入。
负责人看到是陆卫民,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起身招呼他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水。
陆卫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领导,我哥应该跟你说了,我想要要买煤渣的事。所以我今天来是想跟谈谈煤渣的价格,而买煤渣主要是拿去修路。”
负责人听了,点了点头,笑着说:“这事儿好说,咱们厂里的煤渣平时也处理不完,你要是能用得上,那是好事儿。而且我看你人挺实在的,去年在厂门口摆摊也没少给咱们厂里的人带来方便,我就给你个最优惠的价格。”
接着,负责人详细地给陆卫民介绍了煤渣的价格和运输方式。
这煤渣价格低得让陆卫民有些不敢相信,基本上大头支出就是运费和装车的钱了。
陆卫民心里一阵欣喜。
虽然煤渣的用途很多,比如可以用来制作建筑材料等,但是这年头它主要还是用来铺路。而且,煤渣还可能含砷、铅等有害物质,使用时要小心污染农田耕地,所以厂里也希望能尽快处理掉这些煤渣。
陆卫民一边听着负责人的介绍,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他突然想到,自己通向养鸡场的那条路也是破破烂烂的,平时运输饲料和鸡蛋都很不方便。
既然这煤渣这么便宜,自己何不趁机也把那条路修一修呢?
不过,这条路是公家的路,他不能擅自做主。
所以他打算回去跟老父亲商量一下,毕竟修路也是为了大家方便。
而且,他陆卫民出钱帮修,想来大队应该会同意的。
陆卫民和负责煤渣的负责人坐在办公室里,经过一番细致且深入的交谈,终于将煤渣的价格敲定下来。
那价格低得超乎想象,真的基本上只需承担运费和装车的费用,这对于想要修路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陆卫民向负责人道谢后,送上了自己带来的小礼物后,便匆匆告辞离开了办公室。
他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满脑子都是要把这个好消息尽快告诉岳父。
不过修路可不是一件小事,这得让岳父来决定到底要不要修。
其实,在离开水泥厂之前,陆卫民心里还盘算着要去拜访一下厂里的几位熟人,打算带些家乡的特产,好好和他们叙叙旧,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但是他发现时间有些紧张了,如果再去拜访熟人,恐怕就会耽误了把消息告诉岳父。
他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拜访熟人的计划。
陆卫民回到水泥厂门口,请赵斌帮忙把自己带来的小礼物送给那几位熟人。
回去的路上,陆卫民骑着三轮自行车,风在耳边呼呼作响,而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大缸厂门口那条坑洼不平的道路,以及养鸡场前那条同样破旧的小路。
他想象着修好路后的景象:大车可以顺畅地进出大缸厂,运输货物变得更加高效;自己的养鸡场也能因为道路的改善,进出也方便了。
陆卫民心急如焚,一路风驰电掣,终于赶在中午前抵达了大缸厂。
此时的大缸厂热闹非凡,机器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烧窑的烟筒高高耸立,正源源不断地冒着袅袅青烟,那烟雾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一条条灵动的丝带,缓缓飘向天空。
由于昨天陆卫民就在岳父李锋的带领下,熟悉了新的大缸厂,已经认识的厂子门卫看到他骑着自行车过来,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把他拦下来。
这一年来,大缸厂在市场的推动下,生产规模不断扩大,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订单需求,招了不少新人。
陆卫民走进厂区,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他四处张望,希望能碰到一个认识的老人,可找了半天,也没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无奈之下,他只能随便拦住一个工人,礼貌地问道:“同志,你好!我想问一下,李锋这会儿在哪里呀?”
工人上下打量了陆卫民一番,见他一脸诚恳,便热情地回答道:“哦,你找李厂长啊,他这会儿应该在办公室里呢。你从这儿直走,左拐第二个房间就是。”
陆卫民连忙向工人道谢:“太感谢了,同志!”
陆卫民按照工人指的方向,快步朝着办公室走去。
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岳父李锋正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看着一份文件。
看到陆卫民突然进来,李锋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阿民,你怎么这么快啊?。”
陆卫民笑着走到岳父的桌前,一脸兴奋地说道:“爸,我跟水泥厂那个管理煤渣的负责人谈好了,价格特别实惠,而且装车还有两种方式可以选择呢。一种是花钱租用厂里的铲车来装车,另一种是自己用人来装车,就看咱们大缸厂想要选择哪种了。”
李锋听了,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文件,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说道:“反正这煤渣这么便宜了,咱们出点装车费也不要紧。而且租用铲车来装车速度快,能节省不少时间,咱们也能早点把路修好,不影响生产。”
陆卫民点点头,赞同地说道:“行,爸,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大缸厂想什么时候开始铺路了,就直接去水泥厂找后勤办公室的杨科长就行,他是负责煤渣的负责人,我上午已经跟他谈好了,他肯定会给咱们安排好的!”
“嗯,行,我记下了。”
之后,陆卫民在办公室里和岳父李锋,以及其他几位一起承包大缸厂的师傅围坐在一起,开始讨论外面的路该怎么修。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气氛十分热烈。
有的师傅建议把路拓宽一些,方便大车进出;有的师傅则提出要在路边设置排水沟,防止雨水积聚。
陆卫民认真地听着大家的意见,不时地记录下来,然后和大家一起分析方案的可行性。
等他们商量结束后,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李锋看着陆卫民,笑着说道:“阿民,今天就别走了,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陆卫民本想推辞,可看到岳父热情的眼神,便点了点头:“行,爸,那我就蹭您一顿饭了。”
大缸厂是包中午饭的,这算是给工人们的一项福利。
这样一来,一些家远的工人就不用花费时间跑回家吃中午饭了,能节省不少时间和精力。
大缸厂的中午饭平常都是以素菜为主,只有每个月的月底才会有点荤腥,改善一下工人们的伙食。
而今天因为是过年开工的第一天,厂里为了图个吉利,中午饭特意准备了肉菜。
陆卫民跟着岳父来到食堂,只见食堂里已经坐满了工人,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
陆卫民端起餐盘,盛了一些饭菜,跟岳父李锋坐在了一起,看着餐盘里的肉菜,心里一阵感慨,没想到自己还能蹭到这么一顿肉吃。
因为跑了一上午,饿极了的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饭。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以为他陆卫民是很久没有吃到肉了。
吃完午饭后,陆卫民便匆匆告别了岳父和大缸厂的众人,骑上三轮自行车,朝着安平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微风轻拂着他的脸庞,可他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心里满是对合作社生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