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六月农忙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陆卫民每天上午就骑着三轮自行车穿梭在他们陆圩公社和周边的几个公社的各个生产队之间。

车后座放着两个大竹筐,以及几个编织袋,他又要开始挨家挨户地收购玉米和菜叶了。

除此之外,他在打听着谁家也养鸡了,并且暗暗记下来。

二塘村王明家养了20多只…

文塘村梁克亮家养了30只…

陆卫民在心里记住了这些数目,等他们养鸡场的这批鸡卖完后,就得靠这些农户的散养鸡来填补中间的空档了。

时间来到了六月二十六号,是给杨燕送100只鸡的日子了。

关于这事,他早跟大哥和阿泽他们商量好了,三人都同意卖这100只鸡,反正只要能卖出去,卖给谁都一样。

与此同时,给大饭店的每日供应鸡的日子也到了。

于是每天凌晨三点开始,阿崴他和弟弟妹妹们就来到了养鸡场这边,开始忙着烧水、杀鸡、拔毛。

虽然鸡的内脏要给大饭店,但是能鸡血是可以留下的,所以也算是个收获。

阿崴的弟弟妹妹们对于这事特别热情,干得热火朝天,毕竟每只鸡能挣1毛5呢!

不过,每天凌晨三点开始的宰杀,如果全靠手工来拔毛,就算干到中午也未必能完成50只鸡的处理工作。

所以为了提高效率,陆卫民的办法就是用食用松香来辅助鸡脱毛。

食用松香,学名松香甘油酯,是一种安全无毒的食品级添加剂,可以用于家禽脱毛处理。

而在后世不被允许,常常被不良商人使用来脱家禽脱毛的是工业松香。

食用松香与工业松香有着本质区别,后者含有铅等重金属和有毒化合物,在高温熔融状态下会渗入家禽毛孔,长期食用会导致慢性中毒,危害很大。

尽管此时国家尚未明令禁止工业松香的使用,但重生归来的陆卫民有自己的坚持,要用就只能用食用松香。

为此他特意花了大价钱买了一整包的食用松香回来给阿崴。

阿崴起初很不解:“只是用来拔个毛而已?洗干净不就行了?”

在他看来,多花这么多钱实在没必要。

陆卫民只能跟他详细解释道:“用工业松香给鸡脱毛,它含有的重金属会残留在鸡皮里,长期吃这种鸡,轻则头晕恶心,重则伤肝伤肾。咱们做生意要讲良心,不能害人。”

看着陆卫民严肃的表情,阿崴明白这事的重要性,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一定按你说的做。”

有了食用松香的帮助,脱毛效率大大提高。

阿崴和弟妹们分工合作:一人负责将宰杀后的鸡浸入熔化的松香,一人迅速过去凝固,然后撕下裹着毛的松香壳,另一人用清水冲洗残留。

原本需要大半天的工作,现在天刚蒙蒙亮就能完成。

当早上六点半大哥陆卫国骑自行车准备去县城上班时,阿崴就已经能将50只处理得干干净净,整齐地码放在竹筐里。

大哥直接骑上车就能出发。

虽然与大饭店的合作已经开始,但一周才一结账的方式让陆卫民手头的资金依然捉襟见肘。

好在这次能卖给杨燕100只鸡,就像一场及时雨,缓解了他快要见底的资金压力,否则他去收玉米都没有钱给了。

时间来到六月二十六日的中午,吃完午饭后陆卫民蹬着三轮自行车,后车斗里整齐码放着十个竹笼,每个笼子里装着十只的肉鸡开始出发给杨燕送去了。

车轮碾过乡间土路,扬起阵阵尘土,他很快就来到了县城自由市场。

下午三点的自由市场已经过了最热闹的时段,此时杨燕的粉摊前空无一人,她人也不在。

到地了的陆卫民环顾四周,没看人,于是就向隔壁卖豆腐的老伯打听:“叔,燕姐人去哪儿了”

“这不她儿子明天结婚嘛,这两天正忙着张罗,去买东西了!“老伯用草帽扇着风,“刚回去没多久,估计等会儿还得来。”

杨燕粉摊后面的小屋只是她存放杂物的地方,并非真正的住处。

陆卫民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儿,所以无奈之下,只好把三轮车停在粉摊旁,坐在车沿上耐心等待。

约莫半个小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走来。

杨燕老远就看见等在摊前的陆卫民,连忙小跑着赶过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小陆,真对不住!让你等这么久。”

陆卫民站起身,摇摇头说道:“燕姐别客气,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肯定忙得脚不沾地。”

他指了指车上的鸡笼,“100只鸡都带来了,你看看怎么安排?”

杨燕擦了擦汗,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走,先跟我回家把鸡安顿好。”

说着她开始领着陆卫民去往她家。

杨燕家的院子比陆卫民想象中要大得多。

一进院门,扑面而来的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十几个帮工围坐在长条凳上,手里的菜刀此起彼伏地剁着猪肉,发出整齐的“咚咚”声;两侧临时搭建的灶台冒着腾腾热气,几个厨师正忙着熬制食物。

“燕姐,你这得请了多少人啊?”陆卫民瞪大眼睛,忍不住问道。

杨燕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却洋溢着喜气:“一百多桌呢!本来打算我们这边办一次,亲家那边再办一次的,后来一合计,干脆合在一起办得了。”她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自豪。

陆卫民暗暗咋舌。在这个年代,能摆上百桌婚宴的家庭,绝对是非富即贵。看来杨燕家底比他想象的要厚实得多。

“来,搭把手!”杨燕招呼着几个年轻小伙,和陆卫民一起把三轮车上的鸡笼卸下来。

接着她又朝屋里喊道:“孩子他爸,把大秤拿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扛着杆大秤走出来,他就是杨燕的丈夫。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鸡一一过秤,最后算下来总共389斤,平均每只3斤8两左右。

按照事先说好的活鸡每斤8毛钱的价格,389斤总共是311块2毛钱。杨燕爽快地给凑了个整,算312块钱。

称完鸡、算好账后,杨燕领着陆卫民走进堂屋。

屋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伏在八仙桌上记账,面前堆着一沓票据和钞票。

杨燕对那人说道:“老李,这是卖鸡的小陆,你把钱给他结一下。”

交代完,杨燕转身对陆卫民说:“小陆,你先别急着走,等我一会儿啊。”说完就匆匆去忙别的事了。

没过多久,那位李会计就把钱点好交给了陆卫民。

厚厚一沓钞票,大多是十元的“大团结”,还有几张五块和零钱。陆卫民仔细清点后,小心地揣进内兜。

拿到钱后,陆卫民来到外面,回到三轮自行车边上等了一会儿,然后就见杨燕快步走来,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

“小陆,这是两斤五花肉,”她不由分说地把油纸包塞进陆卫民手里,“今天实在太忙了,没空招待你,别见怪啊!”

接着她拍了拍陆卫民的肩膀,“明天记得带你媳妇来喝喜酒!一定要来啊!”

还没等陆卫民推辞,杨燕已经转身走远了。

这样一来,陆卫民只能就接受了那两斤猪肉。

同时他明天就不得不过来参加杨燕儿子的结婚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