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凌厉又陌生。
只一瞬间,温尔便意识到,他不再是她的陆观白了。
“观白,你在看什么?”站在陆观白身边的楚小姐循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只有一扇未合紧的窗户,其他什么都没有。
管家也望过去。
陆观白确信自已刚刚看见的那双眼睛不是幻觉。
痛苦,欣喜,但又似乎有些,庆幸?
“吴叔,茶楼有人吗?”
“有的,”管家实话实说,“老爷子邀请的一位客人在上面饮茶。”
陆观白皱眉,嗯了声,没再问。
管家望着陆观白走远的背影,叹了口气,陆观白现在疑心重,若是撒谎,一定会被他看出来。
实话实说,反而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因为他对老爷子的客人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厌烦。
“温小姐,”吴叔走上楼,出乎他意料,温小姐很平静,“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温尔情绪不高:“好的,谢谢您。”
吴叔:“只是得麻烦您走后门,前院可能会碰到观白。”
温尔微微一笑:“我明白的。”
吴叔带着温尔从老宅后门离开,车已经在等,温尔再度和管家道谢之后,上车离开。
她只让司机送到市区,司机随便找了个位置停车,温尔下车,也没看在什么地方,自顾自的往前走。
眼泪一颗颗连成串从温尔眼中落下来,她忍了再忍,终究还是控制不住。
她真的很想他,无时无刻不在想。
在见到陆观白的第一眼,温尔怪他,怪他为什么不来找她,怪他为什么要抛下她一个人。
可她太熟悉陆观白了。
几乎在见到他的下一个瞬间,就已经发现,这不是她爱的陆观白。
他们不是一个人。
温尔见过他爱人的模样,当他不爱时,自然能轻易发现。
他的爱可以轻易收回,可温尔不能。
终究又只剩她一个人。
“陆观白,我真的好想你……”
第二天,温尔照常上班,秘书部没有人,李科不在,于是温尔下楼去人事部,直接去到人力总监的办公室。
她答应了。
接受辞退的条件是,集团按劳动法进行赔偿,五年合同期满的补偿奖金她要十万。
人力总监满口答应,并保证尽快打到她银行卡。
温尔重新回到秘书部,摘下自已的工牌,最后看了一眼,工牌上的照片,还是她第一次进入秘书部时拍的,那时的她比现在,要青涩得多。
她本来想留下来做纪念,可转念一想,人都要走了,留着一张工牌,也没有任何意义。
附带着她照片的工牌,被无情地扔进垃圾桶,照片
注定只能成为过去。
温尔回家,将房子里里外外进行彻底的大扫除,顺便将自已不要的东西都扔了。
收拾完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她和陆观白,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或许这早就是预兆,他们两个人没有缘分吧。
整理完所有的东西,已经是凌晨,温尔坐在光秃秃的家里,拿出手机,定了张机票。
第二天,她回了趟孤儿院,和院里的孩子们玩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她才有时间和陈妈妈坐在一起。
“耳朵,”陈妈妈望着她忧郁的脸色,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尔知道瞒不过陈妈妈,于是说:“妈妈,我辞职了。”
陈妈妈只是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看你愁眉苦脸的,不喜欢我们就不在那里工作了,我们耳朵这么优秀,别的公司都抢着要,是他们没眼光。”
温尔足足待了四年的公司,怎么可能没眼光。
而且温尔的上司还帮过那么多的忙,陈妈妈知道肯定有其他的事情,可温尔不想她担心,不会说,她只能用笨拙的方式,去安慰温尔。
“恩,是他们没眼光,”温尔强行让自已开心起来,“但我拿到了很多赔偿,我把钱转给你。”
集团的赔偿在温尔离开的第二天已经转进她的卡里,效率很高,温尔想将大部分的钱转给陈妈妈,但陈妈妈不收。
“耳朵,你已经为孤儿院做了太多。”
陈妈妈转身,从她身后的柜子深处,找出一个小小的保险箱,她从里面拿出来一本存折,放到温尔手里。
“这是你从毕业之后,寄回院里的钱,我都给你存起来了,”陈妈妈说着,眼中有了泪光,“差不多有十三万,我又往里面添了点,刚好十五万,这钱我本来想替你存着,多存一些,等到你以后嫁人,再拿出来给你撑腰。”
“可我感觉现在,已经到了该给你的时候了。”
温尔手里拿着小小的存折,一页一页的翻看,她自从上班之后,几乎每个月都会给院里转钱,每次都是五千,而她每转一笔,陈妈妈就存一笔。
她以为,这些钱都已经给孤儿院用了,可没想到,陈妈妈居然帮她存起来,一分未动。
一笔笔入账,都是陈妈妈对她深厚的感情。
温尔瘪了瘪嘴:“妈妈,对不起。”
在陈妈妈的面前,温尔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地哭。
她窝在陈妈妈的怀里,就像小时候,她在哭,陈妈妈在哄。
陈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却坚定:“耳朵,不管你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
不论温尔去哪里,或者想做什么,她都永远支持。
孤儿院,和她,永远都是温尔的后盾。
隔两天,温尔又去找秦思雨,朋友之间,不需要多说什么。
秦思雨虽然不知道温尔和陆观白的感情经历,但表示支持。
一周后,温尔只拎着一个手提包,轻装出行。
温尔关上门,最后望了眼自已住过好几年的房子,转身下楼。
出租车在楼下等,温尔上车,出租车立即启动,往机场的方向驶去。
冬季的来临,令海市笼罩上一层寒冷的冰霜。
温尔打开车窗,凉气逼人,车外风景迅速变换,温尔将手机上的电话卡拆下来,扔出车窗。
至于会到哪里,她不知道。
以前的日子,就当是她偷来的。
自此之后,一切都将回归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