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夜未睡。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小屋查看温尔的情况,摸她额头的温度。
前半夜都没有变化,额头仍然很烫,宋泊简没办法,只能拿几片树叶洗干净敷在她的额头上。
但幸好,后半夜温尔额头温度渐渐降下来,虽然还有点低烧,但至少保住性命。
宋泊简撑着大腿站起来,眼前突然一片模糊,连续几天没有食物且睡眠不足,他的身体也明显支撑不住。
宋泊简定定站了一会儿,等到晕眩感过去,才转身回到小屋,温尔还在睡,呼吸平缓,只是眉头紧紧蹙着,很难受的样子。
宋泊简半蹲下身,伸手触碰她的额头,不怎么烫了,但还有点热,她还在低烧。
宋泊简没有叫醒她,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办法再下海,容易上不来,昨晚的食物他又简单的烤了下,放在小屋里面留给温尔。
他去后面的森林,再碰碰运气。
他走的时候把小屋的帘子拉开,太阳光照射进小屋,打在温尔的脸上,她悠悠转醒,因为发烧,她脑袋转的很慢,发现自已在趴着,于是想爬起来。
只是刚动一下,后背的伤口撕裂,剧烈的疼痛扯遍她的全身,额头立即冒出一层薄薄的虚汗。
温尔不敢再乱动,只能继续先趴着,昨晚的记忆她都没有,只迷迷糊糊的感觉宋泊简好像一直在她身边。
“宋泊简。”温尔嘴唇嗫嚅几下,很小声地喊他。
她好渴,好饿。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来。
温尔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但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全依靠宋泊简,她狠了狠心,忍着疼坐起来,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疼的她直喘气。
她看见宋泊简放在一旁的鱼虾,刚醒的时候很饿,现在却疼的没有食欲,连看一眼也不想看。
门外有脚步声,宋泊简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她坐着,弯下腰快步走到她身边,“不要乱动。”
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温尔实在没力气动,没有躲开,任凭他触碰。
“我,”温尔的嗓子很哑,宋泊简昨晚给她喂水,但是喂不进去,“我怎么了?”
后背怎么会那么疼。
“你的伤口发炎,导致你昨晚发高烧,我把你伤口的烂肉都挖掉了,所以会很疼。”
宋泊简说完,从外面拿进来一瓶水,他不懂得体贴,所以只是把水递到温尔的面前。
温尔盯着眼前的水,舔了舔唇,嘴里干的要命,她想喝,习惯性的要抬起右手。
宋泊简比她动作更快,压住她的手不让动,语气压得很低:“不要乱动。”
温尔的伤口就在右肩,整个胳膊又疼又沉,很难受。
她垂着头,低声地说:“我忘记了。”
像是她给宋泊简添麻烦了,温尔又向宋泊简伸出左手。
宋泊简叹了口气,知道是自已的语气重了,顺着半跪的姿势,将矿泉水瓶贴在温尔的唇边。
嘴唇被冰凉的塑料触碰,温尔抬眼,便见到宋泊简沧桑的一张脸,下巴隐隐长出青色的胡茬。
他显然对照顾人这种事情不熟练。
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能活多久还不知道,温尔就着他的手喝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之前喝这些水都会有很重的腥气,现在反倒没有了,她喝的急,差不多喝掉半瓶才停止。
宋泊简沉沉地看着她。
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因为发汗沾在脸上,实在说不上干净,更谈不上漂亮。
可就那么看着她,居然感到无比的安心。
他偏过头,伸手够到旁边吃的,要温尔吃。
温尔动作轻微的摇摇头:“不想吃。”
“不想吃也要吃。”
宋泊简把鱼和螃蟹的肉整理出来,递到温尔的唇边,温尔现在很难受,闻着味道就想吐,很抗拒。
宋泊简强硬惯了,就是为她的健康,哪里容得她拒绝。
指尖捏着一片鱼肉,动作强硬的往她嘴里塞,指骨磕到她的牙齿,也没往回收。
“唔唔唔唔”温尔摇着脑袋拒绝,可她那点力气,连挠痒痒都比不上,宋泊简的手指都抵到她嗓子眼儿,硬是让她吞下去了。
吃完这口,两个人硬是像打了场仗一样,温尔干呕一声,抬头喘着气瞪他,气鼓鼓的,要不是她现在全身疼没有力气,巴掌早就甩他脸上了。
她的眼神对宋泊简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瞪我也没用,要么你自已吃,要么我继续喂你吃。”
反正他的手已经脏了,食指和中指都沾着她的口水,湿漉漉的,他不介意。
温尔还在瞪他,更气的是他的确能干出这种事来。
温尔不想再被他捅嗓子,默默的用左手拿着吃。
见她老老实实的吃饭,宋泊简没有再管她,转身去外面。
温尔机械地往嘴里塞鱼肉,她知道这顿饭来之不易,不是每次下海都能够找到吃的,宋泊简冒着风险,要在海里浮沉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才能找到这些东西。
而他自已有没有吃还不知道。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和宋泊简,会有如此心平气和的一天。
温尔整天都躺在小屋里,她还在发低烧,就算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还是安安静静待着,不要给宋泊简添麻烦。
受伤太严重,躺着没一会儿,她就昏昏沉沉的又进入睡眠。
入夜,温尔再度发起高烧,全身滚烫,烧的比昨晚还要厉害,嘴里不停说着胡话。
宋泊简冷静的撕掉自已上衣的一半,泡在凉水里,他动作很轻地将温尔抱起来,趴在自已的身上,他的怀抱要比坚硬的木板更舒服。
温尔裸露在外的伤口一片红肿,看起来异常严重,宋泊简连碰都不敢再碰。
她软软的趴在他的怀里,时不时的往下滑,宋泊简只能拖住她,让温尔的下巴搭在他自已的肩膀上。
她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宋泊简,我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