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狼狈

海市夏季多雨,晚间一场雨又是毫无征兆的降临,温尔失魂落魄的独自一人走在马路上,路过的车辆匆匆,溅起的泥水泼了她一身。

温尔浑然未觉,她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大颗大颗的雨滴如同石子一般无情的拍打在她的脸上,是疼的,但和她心里的疼痛相比,不值一提。

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没有方向,没有终点,海市是温尔从小生活到大的城市,可是到如今,为什么好像已经没有她可以落脚的地方。

温尔走得累了,她情绪很低落,没有在意自已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已走了多久,只是雨一直没有停,也不知道还要继续下多久。

她随便找了个路边蹲着,衣服头发全部都已经被雨水打湿,淋湿的头发湿漉漉的贴着她的脸颊,一缕一缕的,看起来非常的狼狈。

无人能拯救她。

温尔紧紧抱着双腿,她将自已的下巴放在膝盖上,眼睛没有焦点,不知道在看哪里。

大雨倾盆,成百上千的雨滴掉落在地面,啪嗒啪嗒,迸开无尽的水珠,组成一个又一个的水洼。

一双昂贵的皮鞋踩进水坑中,溅起的泥水打湿他黑色西裤的裤脚,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泥点,而皮鞋的主人丝毫不在意水坑中的脏污,坚定的走向马路边上那个把自已抱成一团的小小的人。

雨不知道何时停了。

可周围的雨声还在继续。

温尔抬起头,一柄黑色的雨伞遮在她的头顶,雨伞的大半部分向她倾斜,替她挡着雨。

而雨伞的主人,后背已经全部湿透,瓢泼大雨沿着雨伞的边缘如小水柱般在他的后背流淌,浸湿剪裁合体的西装外套。

陆观白举着伞,就这么出现在温尔的眼前。

陆观白是什么人,是整个海市上流社会都想要巴结的陆氏集团掌权人,他是海市的代表人物,是受人尊敬的陆观白,是高不可攀的陆先生。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坠下神坛,宁可淋湿自已,也要为心爱的人撑伞。

温尔冲他勉强笑了笑,她用微弱的声音,唤他的名字。

“陆观白。”

“为什么每次这么狼狈,都会遇见你。”

温尔不愿在人前暴露她的难堪,可是每一次,陆观白都会适时都出现。

“真的那么巧吗?”

她的声音很低,似乎是在问自已,又似乎是在说服自已。

陆观白可以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沉默地看着她,怎么会是巧合呢。

他在她家楼下,望着她失魂落魄的走出家门,望着她在朦胧的雨幕下行走,望着她孤零零的蹲在路边,即使有车经过,故意溅起水,她都没有躲。

他一直跟在后面,她都没有发现。

夜间的雨水很凉,而她早已经被雨水打湿,很容易感冒生病。

“先和我回去好吗?”陆观白问。

温尔却只是望着他,一脸茫然。

陆观白带温尔回自已家,进门之后,温尔傻傻地站在玄关处,不知道该做什么。

陆观白先去浴室拿出一套浴巾,见她还站在门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脚下已经聚积了一摊水。

陆观白叹息,他拿这样的温尔没办法,只有无尽的心疼。

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温尔,他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才是正确的,只能一点点的去试探。

他该早点清醒的。

她不该承受那些委屈。

“耳朵,”陆观白来到她的面前,轻声叫她的小名,“耳朵,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温尔动作缓慢的抬头,平静地注视着他。

陆观白放下心,还可以听见,至少没有闭塞不听,至少她还愿意给他机会。

这就已经很好了。

他拿着浴巾在她眼前晃晃,“先洗澡好吗,你都淋湿了,不洗澡会感冒的。”

温尔不动。

“耳朵,如果感冒了,你就没有精力去处理孤儿院的事情了。”

听到此,温尔的眼皮动了动。

见有希望,陆观白伸手指向自已侧后方的一个房间,“浴室在那里,东西都是新的,可以用。”

温尔伸手拽住浴巾的一角,之后就没有动作,陆观白发现,整理好浴巾放到她的手里,触到的指尖冰凉,温尔僵着身体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在她关门之后,陆观白清理了玄关的水渍,又去厨房切姜片,准备煮一壶红糖姜茶。

等这些都处理好,他才感觉到背后湿透的衣服正贴着他的后背,潮乎乎的,很不舒服。

从进门之后,他就一直在照顾温尔,还没来及的整理他自已,但现在温尔的状态,他又担心她洗澡的时候会出意外,于是去衣帽间快速的换了套家居服,就在客厅守着。

十五分钟后,红糖姜茶煮好,陆观白倒在透明都玻璃杯中,温尔也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陆观白家里没有女生的衣服,已经是深夜,外面还在下大雨,也不好让员工去买,于是陆观白先拿了自已以前的一套衣服,放在浴室里,让温尔先暂时穿着,等明早他再安排人去买。

他的白衬衫穿在温尔身上,有些大但并不怪异,看起来像是oversize风,牛仔裤裤脚比较长,陆观白上前半蹲下身,替她将裤脚一折一折的往上挽,挽到脚踝的位置。

他做的并不熟练。

温尔很瘦,脚踝薄薄的皮肉包裹着凸起的骨节,冷白皮下静脉的血液在流动,经过热水的冲洗,泛着淡淡的红。

陆观白凝视几秒,随即又挪开。

而温尔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变过,只是淡淡的望着他。

陆观白起身,到厨房去拿姜茶,温尔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像是一只流浪的猫,被人捡回家,害怕他随时离开,害怕被再次丢弃。

陆观白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可他不能回头看,温尔的眼睛太过纯良。

他居然不敢,和她对视。

姜茶还温热着,陆观白牵着温尔到客房,客房的被套床单都是新换的,恒温温度也调高,他担心温尔会冷。

今晚的温尔很乖,他牵着她,她都不抗拒。

陆观白的声音很温柔,怕吓到她,“喝完姜茶,吹干头发,就睡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