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诸人的目光,紧跟着齐齐放在陆渊身上。
但让他们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敬酒的对象,那位陆渊殿下。
在姬炀一饮而尽后。
依旧双眸闭着着,好似置若罔闻。
气氛。
一下沉至谷底!
……
……
陆渊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双眸紧闭,呼吸平稳而悠长。
周身隐隐有气流微转的细微波动,显然还处于心神沉入虚界轮回的状态。
以己心代天心。
改变世界,重塑世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就是以陆渊之能,想要尽善尽美,也需要全力以赴。
殿中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在陆渊和姬炀之间来回游移,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姬涣见状,在他那稚气的脸庞上,勾起一抹嘲讽般的笑意。
这名叫陆渊的同宗,还真有些意思。
姬清漠淡淡一笑,准备看一场好戏。
如此无礼之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穹天神珠看重之人吧?
“……”
青霜默不作声。
姬炀的脸色在一瞬间,微不查地阴沉下来。
他是万万没想到陆渊竟如此不给面子,公然无视自己的敬酒。
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有杀意而起,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下。
要杀,也不能在龙岛上。
就让你跟你那贱种母亲,用一样的死法去死吧!
他缓缓放下酒杯,甚至已经想好了未来。
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表弟想必是有要事在身,一时入了神,为兄自然不会计较,毕竟离家二十载,有些陌生是正常的。”
阴阳怪气。
明解暗讽。
陌生?
怕不是说没有教养。
毕竟孤儿哪里来的教养?
堂堂龙岛这般人物,竟要小辈计较。
不少龙岛中人,皆是心中摇头,不知这位本是英明神武的姬炀,今日怎么会是如此模样?
莫非见了故人之子,失了心智?
就连隐卫大总管、龙岛姬室三老也是这样的想法。
一家人,非要在那么多外人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小辈失礼,长辈也要大度才是正理。
现在像个什么话?
“这炀儿……”
水幕溅起,将殿中诸景尽数收于幕中。
这是一面玄奇无比的镜子。
半浮于空中,其内姬炀的鹰视狼顾之相,赫然在列。
幻幕天神镜。
同样也是大周曾经的神器之一。
号称可以窥探天机。
不过如今,却连龙岛诸景都是不能尽数遍观,不过十余里地尔。
龙岛之主。
那位青霜口中的主上,端坐于幻幕天神镜前,静静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额骨高阔如龙首,鬓角斑白,满头白发随意垂落,披在一袭黑袍上,仿佛老龙一般,虽老仍威!
边上,还有位丰满无比,一身宫装的少妇静静侍立一旁。
“成何体统。”
龙岛之主目光依旧凝在幻幕天神镜上,神色莫测,沉声开口。
“主上。”
宫装少妇微微欠身,声音婉转,却不曾有多少生气。
“可是要现在入殿?”
“不急。”
幻幕天神镜一闪,落在陆渊身上,龙岛之主淡淡道,
“我可是很好奇,这位小九的儿子,他的底气缘何而来?”
龙岛之主指尖轻叩扶手,目光如炬,似要将幻幕天神镜中的陆渊看穿。
宫装少妇美目流转,轻声道:“青霜入岛时曾传来过话,言道这位陆渊殿下武道修为深不可测,堪为不凡。”
“深不可测?”
龙岛之主微微摇头。
“现如今的龙岛,便是再出一位先天大宗师又能如何?”
“神洲风云变化莫测,那云雾山脉有仙人现世,连天魔门都被一掌镇灭,无不说明煌煌大世即将到来,好在帝神眷顾……在我大限将至前,竟有血脉子嗣引得穹天神珠的震动。”
“只有真正掌控穹天神珠,以血脉激发其中的力量,到了那时候,我等龙岛,方能真正立足于世,以大周之名,重踏神洲争龙!”
大周镇国神器中。
龙岛之主所掌控的,唯有九龙天图。
但九龙天图放在大周鼎盛时,不过诸王之首所掌。
远远不如穹天神珠的浩瀚神力。
这是真正的镇世之力。
哪怕绝地天通下,数百年前的龙岛,曾有一位帝室先天为延续寿命,逆修帝经,使得自身走火入魔。
于龙岛中大打出手,却在杀了一位姬室嫡系血脉后。
便被穹天神珠的力量,生生镇杀而死!
要知道,这可是绝地天通下的神洲天地。
先天便是人间极境。
这样一位足以横行神洲的强者。
都逃不过穹天神珠的审判。
所谓帝室血脉不得互相残杀的规矩,就是铭刻在穹天神珠当中。
而在大周最盛时。
但凡大周境内,只要那些血脉精纯的帝室子嗣被杀。
不管多远,穹天神珠一样可以无远弗届的投下力量,镇杀冒犯大周天威之辈!
如今纵然威能大减,也足以俯视先天!
当然。
要是在外面死去。
这穹天神珠也是感应不及。
“主上所言极是。”
宫装少妇低头。
“小九……”
龙岛之主,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摇头低语。
要是不离龙岛,这世上谁能杀死小九?
可偏偏,小九就死在了离岛不久。
连凶手都无法确认。
但……
镜中光景,落在神情异样,隐见杀气的姬炀上。
“炀儿……”
“就算是你做的,你也不应该如此表现,委实无能!”
胜者书写历史。
龙岛之主,只希望继任者能带领大周复起。
其余之事?
无足轻重。
“走吧。”
龙岛之主开口,
“也是时候上场……”
话还没有道完。
其人脚步一顿。
就是没有一点生气的宫装少妇,也是神情微微一动,似乎很是惊讶。
不是其他。
而是殿中。
一直闭眸的陆渊,在此时此刻倏然睁眸。
望着姬炀,在一众殿中人的注视下,淡淡开口道,
“本来我是不想现在搭理你。”
殿中一阵惊疑。
这是要做什么?
要针锋相对不成!
“毕竟过程总要对上一遍,才算乐趣。”
“但现在,姬炀……”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声音平淡,仿佛在述说一件平常无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