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也客气了不少：“原来是张律师啊，失敬失敬。”
顿了顿，保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您这来得可真是时候！今天学校正好在图书馆一楼大厅举办应届毕业生招聘会，不少企业都来了，特别热闹！”
招聘会？
张伟微微挑眉，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这要是平时，自已摆个摊还真不好招人，但是招聘会，这不是现成的新鲜牛马吗？
“那真是太巧了。”
保安麻利地在门禁系统上操作了一下，为张伟打开了行人通道闸门。
“张律师，您请进。”
“多谢。”
张伟道了声谢，迈步走进了阔别已久的校园。
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
他轻车熟路地穿过几条小径，来到了记忆中的“学生就业指导中心”所在的办公楼。
在就业指导中心办公室，一位负责招聘会事宜的老师接待了他。
简单说明来意并出示了相关证件后，张伟顺利地完成了登记。
老师递给他一个号码牌：“张律师，这是您的展位号，A区37号，就在图书馆一楼大厅的左侧区域。”
“好的，谢谢老师。”
张伟接过号码牌，径直走向图书馆。
此刻的图书馆一楼大厅，早已布置得焕然一新。
各个企业的招聘展台依次排开，不少身着正装、手持简历的学生们穿梭其间，或驻足咨询，或低声交流，气氛热烈而又带着一丝毕业季特有的紧张。
张伟按照号码牌的指引，很快找到了属于自已的那个小小的展台。
一张简单的桌子，两把椅子。
他将公文包放在桌上，拉开其中一把椅子坐下。
想了想，他从包里取出一张A4白纸和一支马克笔。
唰唰几笔，一行简洁明了的招聘启事便出现在纸上：
【诚聘律师助理一名】
【要求：法学专业应届毕业生】
【薪资：面谈】
他将这张临时制作的“招聘海报”用桌上的一个空矿泉水瓶压住，摆在了桌子正中央。
做完这一切，张伟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大厅里那些略显青涩但充满期望的年轻面孔。
他的目标很明确——忽悠一个，不，是招聘一个足够“清澈愚蠢”……哦不，是踏实肯干、有潜力的法学生。
许是因为自已的展位实在太过简陋，连个像样的易拉宝宣传画都没有，张伟硬生生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多小时，愣是一个前来咨询的学生都没有。
期间，倒是有几波学生顺着人流晃到了他的展位前。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扫过那张用矿泉水瓶压着的、手写的A4纸招聘启事后，脸上便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紧接着，连一句询问都欠奉，便直接转头走向了旁边那些布置得花团锦簇、宣传物料齐全的展位。
张伟看得有些无奈。
他哪里知道江城政法大学今天会这么巧，刚好举办应届生招聘会？
他压根就没做任何准备，两手空空就来了。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先找到法学院的学生会干部，请对方帮忙在学院的学生群里广而告之一下。
然后，他再随便找个空教室，凭借自已那三寸不烂之舌，唇枪舌剑一番，还怕忽悠……不，是招揽不到几个有志青年吗？
所以，什么易拉宝、宣传册之类的东西，他是一概没准备。
现在倒好，在这人头攒动、各家企业争奇斗艳的招聘会现场，他这个小小的展位，简直寒酸得有些扎眼。
就在张伟寻思着，要不要干脆站起来，学着菜市场吆喝几声，吸引一下注意力的时候。
旁边展位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端着个保温杯走了过来。
他自来熟地一屁股坐在了张伟旁边空着的椅子上。
张伟眉头微皱，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中年男人将保温杯往桌上一放，瞥了眼那张“招聘启事”，嘴角带着一丝玩味：“小兄弟，律师？招人就这么……随意啊？”
张伟面色平静：“临时起意，准备不周。阁下是？”
中年男人从西装内袋摸出名片递过：“王朝阳，星芒传媒的运营总监。”
他打量着张伟，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张律师，赵王氏投毒案的无罪辩护，是你吧？最近浪潮直播普法，人气挺高啊。”
王朝阳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但语气中的热切却几乎要溢出来： “张律师，恕我直言，当律师多辛苦，熬夜加班是常态，案子成了还好，万一输了官司，名声受损不说，收入也未必稳定。风险还高，得罪人是家常便饭。”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名为商机的光芒： “但你不一样！你现在有热度，有赵王氏案这个爆点，形象、口才都是顶级的！”
“来我们星芒传媒，我们给你最专业的团队包装，内容策划、流量推广一条龙服务！”
王朝阳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张伟成为顶流网红的未来： “想想看，百万粉丝只是起步！到时候，广告代言、商业合作接到手软，一场直播带货的收入，可能就顶你辛辛苦苦打一年官司！”
“豪车豪宅，财务自由，那才是年轻人该追求的生活！怎么样，张律师，这可比你现在守着这个小摊位，招个助理强太多了！”
张伟静静听完，脸上依旧是职业性的微笑。
网红？直播？
他现在做的，与王朝阳口中的“转型”截然不同。
他张伟，前世是站在国内法律界金字塔尖的男人，普法直播只是他重拾荣光，践行法律信仰的起点。
至于成为别人手中的流量工具，他嗤之以鼻。
“王总监的好意我心领了。”张伟的语气温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对目前的工作很满意，暂时没有转型的打算。”
王朝阳脸上的热情瞬间凝固，笑容也僵在了嘴角。
他没想到张伟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他深深地看了张伟一眼，眼神复杂，似有惋惜，又似有几分过来人的倨傲。
片刻后，王朝阳摇了摇头，收起了名片，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容易看不清现实。”
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保温杯，临走前，又别有深意地补充了一句： “路是你自已选的。以后，你会知道今天放弃的是什么。”
说完，王朝阳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伟目送他离开，心中并无波澜。
这点小插曲，还不足以影响他的计划。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来来往往的年轻学子们，继续等待着他的“有缘人”。
王朝阳走后，张伟的展位前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
就在他再次陷入无人问津的寂寞，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起来吆喝的时候。
一个略带迟疑和紧张的声音，在他面前响了起来。
“您……您好，请问，您这里是要招律师助理吗？”
张伟闻声抬头。
只见一个女生站在他的展位前，怀里抱着一叠简历，正有些局促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