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
暴风雨席卷的夜，天空阴沉的像是塌了的废墟。
雨雾笼罩着整座城市，任由雨水无情冲刷城市角落滋生出的罪恶。
礼堂的灯随着电闪雷鸣‘呲呲’闪了几下。
那扇被吹开的窗被风吹的来回拍打，以近乎散架的状态硬撑着。
礼堂只剩下他们一个班。
起初，不知道是谁害怕地说了句：“要不算了吧，别打了。”
下一秒，那个柔弱的声音被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
郝月嗓音尖细：“你想成为第二个许念么？”
从那句话以后，再没有人敢开口给许念求情。
许念在一顿拳打脚踢中，不知道撑过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的雨是否停歇。
她只觉得浑身散架一样的疼，这种疼渗入骨头。
湿润的血顺着嘴角，鼻子不停的流，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浸湿耳畔。
她眼神开始涣散，麻木，冰冷。
蓦然，时间停滞。
悬停在半空的腿，没有落下的脚，挥舞着的拳头，还有前仰后合的笑。
一切，都静止了。
礼堂像死一般沉寂。
清晰沉闷的脚步声在这样的环境中无限放大。
许念挣扎几下，无力坐起。
她颓然地躺在地上，痴望着面前的地板发愣。
停下了，他们都停下了…
娇小的身体惨留着余痛，胃痉挛也浑然不觉。
她就这么睁着眼躺着，那双往日见到他亮晶晶的眼眸，此刻如同一潭死水。
命运握紧拳头，下一秒闪身郝月面前。
那双深情款款的桃花眼此刻一片赤红，肃杀之意难挡。
他真的…是要杀人的。
他要让这些人，这些欺辱许念的人，一起下地狱。
幸好，亡冥神出现及时。
他一把拉住了命运的手腕。
差一点，差一点这里的三十多个学生就全无了。
亡冥摘下帽子，摁停了手腕上的机械表。
表盘上还显示着：三月廿九，七点五十整，越阳八中礼堂，亡者37名，年17。
“你疯了？！”亡冥神厉声厉色道。
命运没说话，眼神冷漠的像是冰碴。
“他们都还是孩子，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亡冥神将郝月护在身后。
命运轻蔑冷哼。
随后，沉默转身，走到后排座位，轻轻扬手将围成一圈的学生掀翻。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瞬间飞起重重摔在旁边的过道，就像喝空的易拉罐轻飘飘被投掷进‘垃圾桶’。
亡冥神皱紧眉头，不晓得命运又在发什么疯。
命运脱掉外套，缓缓蹲下身。
他温柔地用外套裹住许念，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沙哑却宠溺到极致，“没事儿了，我带你回家。以后，谁都不能动你一下。”
此刻，许念最不想的事情，就是被命运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今天就算是再疼，她也没有向他求救。
偏偏，造化弄人，他来了。
许念别过头，泪水顺颊而下。
她嘴唇翕动，最终什么音儿也没发出来。
命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脏比受罚时还要疼。
疼的他窒息。
亡冥神在看到许念脏兮兮的那一刻，凌乱了。
许念被命运扶到椅子上坐着。
命运打了个响指，时间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
他要让这些施暴者亲眼看着。
看着神明如何处罚他们。
大家清醒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许念裹着陌生人的外套，坐在椅子上。
而满地人马七零八落地倒成一片。
看起来，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尤其是许念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翘着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处，眼神淡漠的让人颤栗。
“烤冷面的……冥、冥哥？”郝月侧身歪头看向身前的男人。
亡冥神闭上眼，不想说话。
他怎么忘记离开了呢？
“真的是你！冥哥！”
郝月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激动又亲昵。
“冥哥，你都不知道我们班的许念就是个小太妹！居然勾结校外的ye男人威胁我们，让我们给她让出舞台C位。”郝月娇滴滴地挽上亡冥神胳膊，眼中装出来的害怕清纯做作。
舞台C位？亏她想得出来。
亡冥神双手合十，祈祷她不要再说这些匪夷所思的话了。
命运一会儿会杀了他的！
命运凑到许念耳边，“敢不敢反击一次？让她的话成真？”
许念侧头，眼神流露出迷茫。
她好像……不会反击了。
命运偷偷伸出手，眼神示意许念将手放上来。
许念犹豫纠结，最终，还是选择听命运的。
一味的退让和软弱，并不能换来施暴者良心的觉醒。
只有自己争取来的，让他们感到恐惧后才会得到尊重。
命运的手掌大而宽阔，手指细长，骨节分明。
许念伸出自己的手，娇小柔软，却伤痕累累。
她瑟缩了下。
命运眼疾手快，牵住她的手。
紧紧的。
“哦！”许念转头，满目惊喜。
她的身体，不疼了。
完全不疼了，像是之前那次，充满了朝气磅礴的力量，充满可以对抗一切风雨的力量。
许念感觉全身的筋骨都舒展了，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她从未如此轻松愉悦过。
命运冲着她勾唇，带着几分/性/感/的/诱/惑。
许念在他笑容绽放的瞬间，双颊如滴血般滚烫。
一定是刚才的疼痛还没过去，她想。
命运轻轻挥手，洒落一地的盒饭再一次规整地出现在他手上。
“敢么？全部喂给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命运挑眉，眼神中兴趣盎然，坏坏的。
许念知道，如果她拒绝的话，命运也会把这盒饭给郝月喂下去，一粒不剩。
既然如此，为何她不亲手报这个仇？
许念伸出手，手掌微不可见颤抖了下。
“敢、我敢。”她轻言细语。
命运没有将盒饭递给她，反问道：“你真的敢么？”
他的语气中染了些许不信任。
许念不想被他用这种语气质疑。
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分贝，“当然，不信的话，我做给你看！”
她信誓旦旦，小脸紧紧皱着，似乎在撒娇质问：为什么不信我！
命运笑了。
许念单手脱掉命运的外套，扯掉累赘的发圈。
顷刻间，乌黑细长的狗啃头发柔顺的披散肩头。
许念的唇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越发鲜红，像染了血。
所有人都注视着许念。
许念和命运的对话声音极低。
在场的除了亡冥神，再没有人能听到。
郝月看着许念站起来，拆了束好的头发，小脸写满坚毅。
心底顿时升出不好的预感。
郝月下意识往亡冥神身后躲了躲，抓着他的衣袖。
“冥哥，那个男人是社会小混混！会不会发疯把我们打一顿啊。”她害怕的发抖。
亡冥神看了眼手腕上的机械表。
那行字已然消失。
他擡手推开郝月抓着他衣袖的手，“同学，我们认识么？”
他声音平淡，侮辱性极强。
郝月不可置信看着亡冥神。
“再说，他打你和我有什么关系？要是我，我也会打你一顿解气。”说完，亡冥神以一副拒她于千里之外，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速速远离。
在郝月的目光下，亡冥神出现在命运身边，伸手搭住命运的肩膀。
他们……
他们居然认识？！
郝月腿一软，要不是后面有桌板撑着。
恐怕她已经摔在地上了。
许念拿着饭盒，一步一步朝着郝月走来。
郝月看着她坚定狠厉的眼神，终于怕了。
“你、你要干什么！”
“许念！你疯了么！你不怕被退学么！你如果……”
“闭嘴！”许念娇声厉喝。
命运眼神一变，郝月再也发不出声。
许念环视周围。
那些郝月的帮手都不敢上前，愣愣看着她。
许念拿着饭盒，指过在场的所有人。
“你？你们？要来帮她么？”
许念语气太过轻佻，把许嘉钺身上那股痞气模仿了个十足。
大家齐齐看向悠哉游哉站在一旁的两个男人。
他们不是不帮，是真的…帮不了啊。
双腿都动不了，像是被做成了标本。
郝月又何尝不是？
当她想逃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完全无法动弹。
眼睁睁看着许念走到她面前。
许念利落拆开盒饭。
一只手用力捏住郝月两颊，让她的嘴被迫张成o型。
另一只手，抓起饭盒里的饭，直直塞进郝月嘴里。
堵得严严实实。
她不知道郝月在她的饭里放了什么。
但是，这一切都会报应在郝月自己身上。
郝月无法吞咽。
命运便动动手指帮她。
许念盯着她，咽下一口又一口的饭。
直到，饭盒见底。
郝月露出来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肿。
许念后退了几步。
害怕她传染自己。
几秒钟后，郝月像是疯了一样，用力地用指甲抓挠皮肤。
脸上、胳膊上，脖颈上。
被她自己抓出血痕。
红肿的皮肤，一颗颗密密麻麻的痘痘，触目惊心的血痕。
“是痒痒粉。”命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解释道。
“会……死人么？”许念眸露担忧。
“你在可怜她？”命运声音很平静。
许念摇头，缓了缓说，“当然不可怜。”
“我可怜她，她会可怜我么？”
许念轻笑，“她不但不会可怜我，还会冷眼旁观看我笑话。不是么？”
命运很欣慰。
“走吧，太恶心了。不想看。”许念说。
命运应下，“带你去吃饭。”
“算我一个？”亡冥神厚颜跟上。
“滚。”
三人离开礼堂。
被定住的同学们如释重负，齐齐瘫坐在地。
窗外暴风雨不止。
礼堂徒留郝月声嘶力竭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