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帷星起 作品

情深必伤

情深必伤

“咳咳咳,温哥儿你好好休息,我会等你醒来。”

解扬捂着嘴角,咳嗽扯着胸口闷疼,端起一旁的中药咽下。

三天,温哥儿已经睡了三天,静静地躺着,除了脸色苍白点,气息比以前微弱,再忽略身上的伤口,好像与以前没有区别。

脸颊轻轻摩挲着温如意冰凉的手心,解扬眼底干涩再流不出泪水。

“解公子,太子殿下请您过去。”

“来了。”

解扬乖乖地把温哥儿的手放进被窝里,指尖戳了戳消瘦下去的脸颊,“一会儿再过来看温哥儿。”

“走吧。”

书房里,侍卫正在禀报查到的全部情形,楚玉瑾默不作声。

幸好李清文经过医治没有什么大碍,可他看到手臂、脊背上的伤痕,把张翠花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太子殿下。”

解扬推门进来顺便听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莫家还真是胆子大,张翠花也是个不长教训的。

在他这里,再一可没有再二。

“事情你都听到了,主谋这几个人我是不会放过的。”楚玉瑾眼底泛着冷光。

“我亦然。”两人的眼神格外相同。

“清哥儿和我说,多亏了温哥儿的舍命相救,他才得已逃跑出来。”

解扬摆摆手,声音清冷,“要不是我之前心软放过他们,现在也不会出来害人,也不会连累到清哥儿,怪我。”

“谁也别揽责,怪就怪不怀好心的人,大牢里去吗?”

楚玉瑾站起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解扬紧跟在身后,金灿灿的阳光撒在身上也泛不起暖意。

整个县衙建筑最为坚固的莫过于牢房,铜墙铁壁一般,值班的士兵时时巡逻。

进入大牢温度和光线骤降,阳光、温暖好像是与这个地方隔绝,视线穿过木栏杆,隐隐约约可见角落或坐、或躺的身影。

士兵在前面带路,两侧偶尔传来凄惨的嚎叫,越往里走空气污浊不堪。拇指粗的铁链锁着木门,解扬视线落到里面。

“解小子,都是这个疯婆子一人做的,不关我们的事,你放了什么吧,我们是无辜的。”

在牢里待了一夜,儿子晚上害怕得睡不着,张壮也被折磨得神经紧张,双手握着栏杆大声地朝解扬求救。

莫家人听到动静,纷纷涌在栏杆上,“解扬,你要怪就怪莫成业一家,我们就早分家,与他们没有关系。”

楚玉瑾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一群人,自私自利,像是一群野狗,有食物便一拥而上。遇到危险时,夹着尾巴各自逃散。

他转过头,饶有兴趣地征询着解扬的注意,“解扬,你的决定是什么?”

淡漠的眼神扫过求饶的众人,解扬的耐心早已消磨得一干二净,“犯过的错我不想再犯第二次,张翠花呢,人不会吓疯了吧,疯了我可不满意。”

“解公子,放心吧,那个女犯人精神好着呢。”

看守侍卫赶紧出来回话,上面的人嘱咐过了,这个女犯人罪大恶极,不能出一点闪失。

楚玉瑾满意得点点头,要是刚刚解扬的回答达不到他的要求,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要重新考虑。

“以绝后患的最好方法便是斩尽杀绝,可惜都没有达到斩首的要求,不然……”

话说到一半,楚玉瑾故意停顿住,看着那群心跟着提起的人。

“大人,好心饶过我们吧,我们以后绝对好好做人。”

“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我们是无辜的。”

男女老少凄惨混杂的声音令解扬心烦,他挑眉看着楚玉瑾恶意逗人,也是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个兴趣。

“快下决定吧,我可不想在这里多待。”

听到解扬的催促,楚玉瑾的笑意收敛,假装的慈祥变成最险恶的残忍,下达最后的通牒:“斩首不行的话,就全部流放北疆,即日出发。”

“不要啊,大人饶了我们,饶过我们……”

“解扬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会遭报应的。”

“狗官,滥用私刑,你不得好死。”

楚玉瑾像是听到好笑的话一般,转过头来,好似是个温柔如水的人,“你们可知道被伤害的小哥儿是谁,京城镇国公府的小哥儿,够你们死几次了。”

“不说其他,就刚刚那几句话,怕你们九族都不够诛的。”

这几句话一出,嘈杂消失殆尽,像是一群鹌鹑受到惊吓一样,不堪一击。

原来那个小哥儿身份不低,倒也是,身份不够哪里能跟着太子到处跑。

解扬舌尖抵了抵牙槽,流放北疆之地,这群人怕是这辈子也回不来了,张翠花和莫大娘,还有那群打手可不会像这样轻松放过。

“走吧,换个地方,这里气味太重。”

侍卫神情紧张,连忙接引着两人去较为干净的刑房,“这边请,犯人马上提过来。”

他们走后,几个侍卫解开铁锁,像是拖死狗一样拖走了罪犯。

走之前还“好心”朝里面的人安慰道:“流放比起这几人算是轻松的,啃树皮、喝雪水至少人还活着。”

他手里拖着的几人怕是生不如死,到最后可能连死亡都是解脱。

“啊…解扬…你不得好死。”

凄惨的尖叫在牢房里回荡不绝,常年待在里面的侍卫早已习惯,掏了掏耳朵,继续闲聊。

正中午时分,刑房中点着蜡烛照明,青砖地板被清水冲刷得十分干净,却常年弥漫着一股腥重的气味。

“张翠花,我只不过是让你感受一遍温哥儿受过的伤,你怎么就撑不住了?”

解扬揪起对方潮湿混杂的毛躁长发,烛火照射在倔强不屈的脸颊上,他十分好笑,以前都被欺骗了,原来张翠花是一个硬骨头。

没事,硬骨头有硬骨头的做法,不了敲碎骨头撵成灰烬。

“张翠花你是不是觉得你一死了之就解脱了,不要忘记你的丈夫、母亲、亲哥以及还小的儿子都是因为你被流放的。”

“你想想以后你的儿子吃不饱、穿不暖,北方的寒冬可能没有四云县容易安稳度过吧。”

张翠花睁开眼睛,像一条渗着毒的蛇,嘴中不停谩骂着不入流的脏话。

“死不悔改。”解扬站起身,拿出帕子仔细擦拭着手上沾染的污渍,“你们这里有什么审问犯人的手段都给她来上一套,不要让人死了。”

“是。”带着戾气的士兵将人架在柱子上,从一排兵器中挑选出一个,慢慢靠近犯人。

解扬看了一眼便没有看下去,叫声被隔绝在里面,他看了一眼隔壁的莫大娘以及打手,对方早已无力哀求,如死狗一般趴着。

忍住胸口出泛起的恶心,他步伐摇晃地出了牢房。

“呕——”

泛白的指尖牢牢揪住胸口的衣襟,解扬撑在墙角干呕,胃里不停地翻腾,泪花涌起,他苦笑不得。

缓了一会儿,解扬步履蹒跚地朝着后院回去。

“回房之前要先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物,温哥儿嗅觉灵敏,要是温到不喜欢的气味不愿意醒过来怎么办?”

房屋里,几个太医正在诊断,原明一伙人每次都会跟着过来。

李清文身体好点,他也倔强地过来看望温哥儿。

“太医,温哥儿现在怎么样?”

李太医摇摇头,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放在手心。

能用这般贵重的瓷瓶说明里面的药更加珍贵,不是李太医舍不得,而是每一次用到这个瓷瓶里的药,说明病人情况不乐观。

“其他部位的伤正在好转,只是病人伤到头部,不知道什么时候转醒。”

“解小子,你每日清晨喂一粒药丸,缓缓以温水化开。”

李太医转头看着解扬,将白玉瓷瓶放到对方手中,认真地嘱咐道:“切记保管好药瓶,此要药效温和,能滋养身体,化开颅内淤血。”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一瓶只有三十粒可服用一个月,要是一直不醒长期服用,越到后面药效只会越弱,希望解夫郎早日醒来。

“咳咳咳,我记住了,多谢李叔。”

解扬握紧手中的药瓶,眼神温柔地注视着躺着的小哥儿,“我相信温哥儿会醒过来的。”温如意怎么舍得抛下他一个人。

李太医紧皱着眉头,反手握住了解扬的手腕把脉,“解小子你老实交代,开给你的药,每日都吃着吗?”

脉象紊乱,气息不足,正常吃药怎么还会是这个脉象。

解小子不会一直在哄他这个老头子吧,他眼神逐渐怀疑。

“李叔放心,药正常吃着,今日处理了旧事,有点心烦,我会好好修养的。”

面对李叔的追问,解扬老实交代,并不是在诓骗李叔。而是他知道要是自己的身体垮了,怎么照顾温哥儿。

房门关上,李太医他们自觉地把空间留给解扬夫夫。

“师傅,解大哥的病怎么样?”原明面带担忧,他看见解大哥的模样实在不好。

“外伤容易医治,心伤却需要心药医治,或许解夫郎醒来的那天,解小子的病就好了。”

李太医带着徒弟离开,心伤他这个太医也没有法子。

李清文还留在门口,他回头望着紧闭的房门,站了一会儿身体支撑不住。

“清哥儿,我们回去吧。”楚玉瑾手臂穿过李清文的背部,从身后揽着对方。

“楚玉瑾,温哥儿会醒过来,他们会好好的吧。”

“一定会的。”两人紧紧相依,没有一个人不在为他们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