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初降
“下雪了，夫君。”
温如意穿着厚厚的棉衣，带着一顶雷锋帽将耳朵裹得严严实实，雪白的皮毛制成的围巾绕了一大圈，只露出来一双雪亮的眸子。
他带着手套从屋子里跑出去，身后跟着腰身粗壮的喜宝，已经是一只可以守家的大狗了。
屋子里房门大开，一阵冷风窜进来，坐在火炉旁边的解扬直打颤。
天地苍茫一片，空中降下片片雪花，染白了大地。
看着在院子里玩得开心的小夫郎和喜宝，解扬摇摇头，缓缓吐出一口热气。
没有暖气、没有电热毯、没有空调的日子太难熬了，清水村的冬天比21世纪要冷得多。
他拿起火钳翻烤着火炉里滚烫灰烬里面的土豆和红薯，戳着外皮感受软下来的内里，好烫，炙热的指尖握着耳垂消凉。
将外焦里内的土豆轻轻在火炉上砸几下落尽灰烬，剥尽外皮露出嫩黄色、沙质的土豆，还冒着热气和一股焦香。
解扬想起了在现代时，冬日里夜晚在屋子里摆上一个烤火器，上面放上土豆、小瓜、火腿肠，在云省地区还可以在什么烤饵块，时不时翻一下，最后撒上辣椒面香得很。
不知不觉喉结随着回忆上下滑动，特别是鼻尖土豆的香味，解扬朝外喊了一声，“温哥儿，快进来吃土豆，熟了。”
把熟透的全部夹出来，重新埋上新鲜的土豆，他拿出特质的辣椒面撒在土豆上，咬上一口，辣意在舌尖上绽放，沙软的土豆在口里抿化。
有点烫，还有点辣，解扬又咬下一口，口齿含糊地评价。
温如意玩得十分尽兴，鼻尖红彤彤的像一颗草莓，手套也湿透了，他脱去手套放在火炉一旁烘干。
手掌心冻得苍白，下一刻一个热乎乎、剥了皮的土豆放进手心，外表是那种淡淡的焦黄色。
“辣椒面自己散上。”
解扬早就吃上了，等温哥儿开始吃的时候，他已经吃上第二个了。这次他没有散上辣椒面，而是抹上腐乳。
腐乳是前段时间在家闲着，他自己腌制出来的，作为云省的人，在福利院时和院长妈妈一起制作过。
两种口味，解扬都喜欢，他看着温哥儿在土豆上撒满辣椒面，心里疑惑难道温哥儿十分能吃辣吗，平日里没有看出来啊。
“哈……好辣。”
温如意一口咬上，辣意混合着土豆的烫一起在嘴里爆发，可怜的温哥儿张着嘴巴呼气。
看到这一幕，解扬放心下来，他就说他都不太能吃的辣椒，温哥儿居然这么大胆。
“夫君，快救救我。”温如意嘴里的辣意消不下去，浑身也不冷了，就是辣得慌。
“来来来，喝口热水。”解扬端起一杯热水喂到温如意嘴边。
众所周知热水解辣，但是第一口热水入口的酸爽难以言说。
看温如意的小脸紧紧地皱在一起，解扬噗嗤一声被逗笑。
糟糕，解扬心里感觉不妙，脸上却是开朗的笑容。
“夫君，你刚刚在笑什么？”温如意疑惑地看着解扬，艰难的吞下热水，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有，只是想到以前好笑的事情。”解扬连忙解释，接连喂了温哥儿几口热水，“怎么样，土豆味道好吗？”
温如意眉毛缩在一起，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吃，但是太辣了。”
“温哥儿先尝尝红薯吧，土豆歇会儿再吃。”解扬接过温如意咬了一口的土豆，蘸上辣椒面大几口便解决完了。
拉着温如意坐在矮凳上，围着火炉烤火，解扬边嚼着土豆，边从火炉中翻出红薯，没有注意到温哥儿看着他发呆的样子。
温如意呆呆地看着夫君把他吃剩的土豆吃了，发丝中的耳尖冒起热意，刚好的辣意好像烧着了他整个人。
解扬翻出红薯，别看红薯外面烧得又黑又焦，只要把外皮去掉，露出金黄色分层的内里，香味浓郁，带着一股天然的甜味。
“来拿着吧。”
他把外皮去掉一半，剩下的让温哥儿捏着
温如意幸福地拿着红薯，一口气吹歪冒着的热气，试探着咬了一口红薯尖尖。
“好甜。”
解扬看着温哥儿像一只小松鼠一样抱着坚果啃的可爱模样，心里柔软。
“来喜宝，吃土豆。”解扬把剥了皮淡淡的土豆喂到喜宝口边，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
一边烤火一边投喂，再过几天便是年底，他和温哥儿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闲，解扬除了上山检查药苗，也没有什么农活要干。
太子殿下带着一部分朝臣回了京城，只留下李太医和他的徒弟，以及户部几个官员，确保每一个地区分配一个负责人看守。
李太医暂住在解扬家，其他的几个徒弟还是一起住在郎中家，意味着要一起过年。
人多热闹，解扬想着到那天把李太医的徒弟们全部接过来一起吃饭，还有老郎中也接过来，老郎中家里也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可怜。
“温哥儿，你先吃着，我去把李叔接过来。”
解扬带紧帽子，裹紧棉衣冒着风雪跑出去，雷锋帽是他参考现代的帽子和温哥儿商量着一起缝制的。
“李叔，过来烤火了，人多热闹。”
李叔裹在被子里面拒绝出去，外面这么冷，他自己待着挺好的。
还不容易在外面过个新年，冻得和解扬这个外来户一样。
解扬敲不开门，眼睛一转打了一声招呼推门而入，看着全身裹起来的人好笑不已，“李叔冷得这么厉害？”
“快关上门。”李太医感受到一股凉风朝着他脸上吹来，渗透进被子里面让人直哆嗦。
“李叔堂屋热乎，走去烤火。”解扬不顾李太医的抗拒，把人从被窝里面拉起来，摘下头上的帽子戴到李太医头上。
两个大步走过风雪，进入充满暖意的堂屋里才浑身松弛下来。
“李叔，快过来走。”
温如意搬了一个敦实的矮凳放在火炉边，招呼李叔一起来烤火。
李太医坐到火边，冻僵的腿才热乎起来，靠着火喝着热水比自己屋里热乎多了。
享受到百姓冬日烤火的乐趣，他没有计较刚刚解小子对他的失礼。
“来，李叔尝尝我们农家人的美食。”解扬将火热出炉的土豆剥好皮递给李叔，连同辣椒面和腐乳。
吃之前解扬还好心的提醒道：“辣椒面有点辣，李叔如果不能吃辣的话，请适量。”
李太医接过土豆，嗤笑解扬，有什么辣他不能吃的，看着解扬是如何吃的，参照着撒了一大把辣椒面。
温如意兴奋地瞟了一眼，看到比他之前还多的辣椒面，暗中闷笑，李叔真的能吃辣吗？
李太医咬了一口，辣味和土豆的搭配，格外爽口，口水快速分泌，“真畅快，再来一个。”
一个接一个，辣椒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温如意则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能看见李叔出丑的模样呢。
解扬也开了眼界，没有想到李叔才是最厉害的，能吃辣的人越吃越爽，李叔就是这样。
“李叔，还有烤红薯呢。”
灰烬扒开，土豆和红薯挤挤挨挨的一并排躺好，格外喜人。
“哦呦，好小子，你俩倒是会享受。”李太医大手一拍，等着解扬递给他红薯，虽然是些最平常的食物，在解小子手下烤出来，香得很。
围着火炉，解扬和李叔偶尔谈论药材上的事务，吃着热乎乎的食物，温哥儿则在一旁逗喜宝。
“师傅、解大哥、嫂子，我们来了。”
原明大嗓门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解扬把门打开，迎来了一群年轻人，搓着双手头顶风雪。
“快进来烤火，这么冷怎么跑过来了？”
原明和严良带着一群人涌入堂屋，一个小小的火炉围着十个人，看着可怜兮兮的。
“热乎多了，解大哥火炉里是什么，我闻到了一股香味。”原明嗅觉灵敏地闻到残留的味道，眼尖地瞅到辣椒面。
李太医一手拍掉原明胡乱舞动的手，拿过钳子有模有样地从火炉里夹出土豆和红薯分给徒弟们。
“自己把外皮去掉，蘸辣椒面或者那个红色的调料都行。”
“解小子再拿几个土豆和红薯，这群小子可是各个大胃口。”
解扬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年纪正年轻、胃口正大的阶段，把剩下的一筐土豆和红薯全部搬了过来，木柴也抱了一堆进来。
“唔，好吃，这个好辣。”原明吃了一口就在一旁跳脚，嘴上却停不下来。
严良无奈地摇头，他试了试这另外这个调料，味道很奇特，从来没有吃过。
“原明，你慢点，火炉里都烤不熟你就吃完了，赶不上你的速度了。”
宽旭一个还未吃完便见到原明下手拿了第二个，他还不以为然，等他吃第二个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看着周围的师兄弟，好几个面容哀怨的没有吃到，都围着火炉目光灼灼地守着。
“原明已经吃了两个，接下来烤熟的从严良开始往左轮着来，一人一个不准抢，这样大家都能公平吃到。”
一个脑袋灵活的徒弟提出的意见得到了大伙的赞同。
除了原明，他则是要看着其他的六人都吃完才轮得到，十分不服气，“不行，我不同意。”
“第三轮你第一个吃有什么不乐意的，原明你偷着乐吧。”
在美食面前，仅有的一点点师兄弟情意忽略不计。
一对六，原明哭卿卿，完败。
李太医都没眼看了，徒弟太丢人了。
温如意早就笑倒在解扬身上，连解扬也忍笑得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