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奚昭忙前忙后，承担照顾病人的责任，以一句话总结。
“多喝热水。”
两位弱不禁风的公子，一人一杯热水。
林晚非恭维道：“奚小公子体贴入微，谁能嫁你真是好福气。”
听到这话，奚昭不敢动，他不清楚对方是否知晓，自己是他未来夫君的备选。
虽然，他并不想成为这个备选。
然而，陆子奕反驳说：“不一定，他平日醉心练武，哪懂什么照顾人，就长了一颗榆木脑袋。”
意思说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奚昭大人有大量，看在他是皇子的份儿上，说得也算实话，不跟他一般见识。
林晚非赞道：“练武好，练得一身本领，能够保家卫国。”可惜他先天不足，无法传承林家的将门风骨。
“也有不好的地方。”陆子奕专唱反调，“吃得多，普通人养不起。”
运动量大，当然吃得多。奚昭心道，他多吃了一碗米饭，还能把六皇子府吃穷了不成？
“吃得多，代表身体好，你看奚小公子身强力壮。”
“看起来壮，其实挺虚的，生个病躺了三天三夜。”
听他们一来一回，奚昭琢磨出不对劲儿，殿下今儿吃错药了吧，怎么处处贬低他。
总是被六皇子回嘴，林晚非心思玲珑，暗暗打量二人。
奚小公子年轻俊朗，被人喜欢再正常不过。
奇怪的是，陛下给他送来了诸多世家公子的画像，就属奚小公子的最丑。
听说奚小公子在六皇子府当差，画像可能是找六皇子拿的。
打着如意算盘的六皇子，到他这儿争风吃醋来了。
林晚非浅笑若离，喝了小口热水，他给六皇子带来了危机感。
对方一幅看穿的模样，陆子奕反应过来，自己过于直白，喝了一口水掩饰。
但心不在焉，被水呛了。
奚昭给其顺背，随口道：“殿下，你喝个水怎么都能呛了。你学学林公子，别喝这么猛。”
“你闭嘴。”
绝对，殿下今儿吃错药了！
他回去了要看看，平时殿下都喝什么药，药房千万别熬错了。
……
与林晚非闲聊后，奚昭和陆子奕同时辞行。
陆子奕自觉今儿行事莽撞，只想赶紧逃离此地。
他真吃错药了，自荐来探望林大家将军的遗孤。林大将军为国鞠躬尽瘁，探其遗孤是应当的，但他不该争风吃醋。
陆子奕本以为事情能够顺其自然，和某人培养感情，再找他的父皇赐婚。结果半路杀出个林晚非，陆子奕还真拿不准，他的父皇会向着他，还是向着忠烈之后。
被贬低了一上午的奚昭，拦住陆子奕的马车，一幅质问负心汉的模样。
“殿下，你为什么在林公子面前贬低我。”
“怎么，影响你在林公子面前的形象了？”
奚昭不悦道：“在外人面前，你要给我留点面子。”
男人的面子很重要！
闻言，陆子奕心情突然爽了起来，至少他在某人心里，不是外人。
陆子奕笑道：“处理好自己的事，赶紧回诏狱当差。你自己说的，先搞事业再成家。”
原来怕自己成了亲，影响事业。那倒也是，若娶妻生子，以后家里肯定会忙起来。
而且现在莫名其妙，家里让他娶个男妻，必会影响诏狱的形象。
等等，莫非殿下知道，自己与林公子在相看？
太他妈丢人了！
奚昭冲着行驶的马车吼道：“殿下，我不喜欢男人！”
绝对绝对，不娶男妻！
马车里，原本心情还不错的陆子奕，一颗心沉到谷底。
他最大的对手不是林公子，而是不开窍的某人。
……
奚昭趁这次回司空府，收拾了一下家里的物件。
他现在长时间待在六皇子府，屋里的东西许久不用，要时不时拿出来晒一晒，以免发霉。
包括原身那几箱珍藏的东西。
说到断袖这个问题，奚昭跟家里掰扯不清。
让他娶林晚非是不可能的，皇帝下旨他都不娶。到了万不得已，奚昭准备请六皇子出面，好好给他挡一下，别让皇帝乱点鸳鸯谱。
这次被叫回家，奚昭也从六皇子府带回来一些不常用的东西，比如他写得不错的一篇字之类的。没有多少，大多数都在六皇子那儿。
为了避免被怀疑，原身的字迹最好都烧了。
奚昭还拿来比了比，原身比他写得好，但有点熟悉，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这日，他回诏狱当差。
奚昭在一旁，观摩杜陵批注文书。看着看着，突然一个激灵。
虽然是白日，但诏狱避阴，再加上酷刑审讯重犯，诏狱的阴冷氛围让人发寒。
看某人不在状态，杜陵打趣道：“殿下让你好好学习，不想学就回去娶那将军之子，圆了你当大将军的梦。”
虽然不是百分百原话，但陆子奕就是这个意思，一看就不赞同这门亲事。
奚昭开口道：“你对林晚非熟悉吗？我爹以前看不上断袖，现在突然撮合我与此人。”
司空大人突然改性，杜陵还真仔细思考了一番。
“他曾经弹劾了一名断袖的官员。”
“和鳏夫有染的那个？这和林晚非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那鳏夫也姓林。”杜陵在架子上找了找，找出一份卷宗，说：“他叫林宜年，其妻难产而亡，留下一个女儿。林宜年和林晚非同属一个高祖，尚未出五服。”
“我爹这个缺心眼，他弹劾了人家兄弟的夫君，现在把我送去当赔礼？”
杜陵看戏，继续批注他的文书，反正现在与他无关。
看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奚昭又道：“你说你是断袖？”
杜陵批文的手一顿，不明白对方为何提这事。
“你怎么发现自己是断袖的？”
突然有一天就不傻了，突然有一天就断袖了，谁听了都觉得过于离奇。
杜陵将毛笔搁在笔山上，反问道：“你问这个作甚？”
“我好奇。”奚昭拿起他批注的文书，像检查作业一样翻阅，嘴上言道：“你既然说你是断袖，应该有一个喜欢的男子。”
“旁人的私事，少打听。”
奚昭放下文书，意味深长道：“我们算旁人吗？”
杜陵没搭话，察觉对方说话怪怪的，像是拿捏了他什么把柄。
“你喜欢齐淮吧？”虽然是询问，但奚昭的语气透露出肯定。
杜陵反思了一下，除了偶尔公务接触，他没有故意接近齐大公子，也没有珍藏齐大公子的东西，因为没有东西给他珍藏。
晚上做梦，倒是梦到过几次。
莫非，他说梦话？
杜陵狡辩道：“没有，你听谁胡说？”
“没有吗？我以为你喜欢他。”奚昭似笑非笑，随口道：“唉，我家里有齐大公子的字画，还有一些不值钱的破玩意儿。我本想送你的，既然你不要，那我一把火烧了吧。”
“不行！”怎么能乱烧他的东西！杜陵急道：“齐大公子的字画传神，你好好收着，不可损坏！”
奚昭满不在乎，“传神什么呀，比不上殿下的墨宝，留着不值钱。”
“我说不行就不行！”杜陵急色，“你不喜欢，送与我。”
“送你？”奚昭笑了笑，忽然脸色一变，霎时间扑上去，掐住了杜陵的脖颈。
杜陵被某人双手掐住脖子，拼命捶打他的手臂，“咳，你发什么疯！”
一向神经大条的奚昭，此刻咬牙切齿，怒道：“我发疯？你真他妈能装！奚小公子，你装得可真好呀！”
明白自己暴露，杜陵拳脚相用，摆脱对方的桎梏。
其实奚昭又不想掐死他，根本没使什么劲儿。
杜陵摸了摸脖子，“我装什么了？我从来没装。”
对方自己傻，现在才发现他的身份。幸好此时没有别人在场，不然还以为诏狱起内讧了。
是的，原身没装。
这次归家，奚昭翻出了原身的字帖，这才意识到，上面的字迹很熟悉。
杜陵呵道：“你占了我的身体，顶了我的身份，我没跟你算账就不错了，你还生气掐我。”
奚昭横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宽厚的胸肌，说：“你以为我稀罕你以前的小身板。”
现在这个身体，是他一点一点练出来的。
奚昭阴阳怪气道：“我看你也不在乎原来的身份，把杜大公子当得如鱼得水，放着家里的爹娘兄嫂不闻不问。”
“不是有你替我尽孝。”他现在这个身份，有什么资格过问，杜陵问道：“你以前叫什么名？”
“奚昭。”见其不信，奚直男斩钉截铁道：“如假包换。”
杜陵点了点头，说：“看来是天意。”又问：“你从哪里来？你以前的家人呢？”
奚昭无奈道：“说了你也不懂，就当我神仙下凡投胎，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死了，爸妈可能会伤心一会儿，但他们有自己的家庭，还有弟弟妹妹。
两人说开了，就不藏着掖着了。
杜陵直言道：“把我的东西还我。”
奚昭晦气道：“我叫琦玉他们整理了，一起打包给你，我看着就碍眼。”想了想，调侃道：“我叫娘把琦玉的卖身契交出来，连人带契还你。”
“别，我没这个想法。”
“没有想法，你还找替身？”
被某人打趣，杜陵不好意思道：“我娘找的，我不好拂了她意。”而且那个时候情窦初开，年龄尚小，有个与心上人相似的在身边，聊以慰藉。
“娘对你多好。”奚昭嘟囔道：“爹虽然看我们不顺眼，但娘是很疼你的，你都不回去看看。”
“我现在回去解释不清，下个月你生辰……”好像应该说他生辰。
“我与你同日生。”奚昭补道。
可能这也是他附身这具身体的原因，不仅同名同姓，样貌相似，还同日生辰，只小了三岁。
杜陵和以前的身体朝夕相处，偶尔也会想念过去的日子。
“我们生辰的时候，你请我回府，当探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