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故友重玉
外面成功恢复了安静，方回意也不再去理会，只一心一意守着陆珩，等他苏醒过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在一天之后，沉睡的陆珩苏醒了过来。
他一醒来，那枚神纹就开始震动，整个虚无黑暗的空间也跟着震动。
不多时，那枚高大的立在黑暗空间中的审问就缩小成了巴掌大小，化成流光没入了陆珩的丹田之内。
陆珩也从半空中落下，伸出手将等候在那里的方回意一把抱起。
“你也想起了来了吗？”方回意问。
陆珩抱着他，抱得很紧，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来了，你受苦了。”
过去的记忆太庞大了，他花了不少时间才慢慢消化，记忆中为了承托倾塌的天地而分解的身影像是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一时间难以消解。
好在兜兜转转，他们还是找到了彼此，还是在一起。
要不然他不敢想恢复了记忆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疯子。
方回意也抱紧他：“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也就感觉跟看了场电影一样，虽然有些让人生气的地方，但现在我觉得也挺好。”
陆珩嗯了一声，眼看这片空间因为神纹回到了他的手上而即将坍塌，便揽着方回意赶紧飞离了这片黑暗的空间，“这里要坍塌了，我们先出去。”
“好。”方回意道。
轮回紫莲和神纹被收走后，轮回池也终于恢复了原样。
那些被冻结在轮回池上的阴魂冰雕们，也终于恢复了正常，一个个懵懂地飘在轮回池上空。
冥王见状，立刻让冥差去将那些阴魂从轮回池中领出来。
紧接着，随着那些阴魂逐个被领出来，有两个人也从轮回池中飞了出来，落在了轮回台边上。
恢复了记忆的方回意和陆珩，通身都是上古混沌神族的气息，哪怕他们此刻还是人身，但神魂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是让人心头一凛，不敢轻易对视。
冥王率先飞了过去，落在方回意和陆珩面前。
“恭喜两位尊神回归。”冥王道。
方回意陆珩与他互相行了礼，陆珩说：“过去那段岁月，多谢冥王照顾轮回紫莲与神纹。”
冥王道：“哪里，我们也没能做什么。轮回紫莲和那枚神纹在轮回池下待了这么久，终于等会了它们自己的主人，是它们的幸事，也是这世间的一大喜事。刚才也是多亏了尊神出手，才击退了入侵的魔族。魔神罗咎破封在即，日后还要仰仗两位尊神出手，拯救这世间万物。”
方回意点头道：“我们会尽力的。”
不说罗咎搞了这么多事，搞得外头生灵涂炭，乌烟瘴气，就说罗咎处处阻扰他们，给他们添这许多麻烦，他们和罗咎之间也有这一笔帐要算清楚的。
罗咎想要将这世间变成了混沌魔域，还得看他们答不答应。
陆珩：“我们还有事要去处理，就不在此多停留，日后会再来拜访。”
冥王拱手：“那就祝两位尊神一切顺利。”
方回意和陆珩向他点了头，随后便启动青灯离开了冥界。
磐石道人今日感觉眉头在跳，给自己掐算了一番后就想收拾东西跑路。
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他的东西才刚收拾完，还没来得及走出房门，就看见方回意和陆珩出现在他的房门前，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磐石道人吓了一跳，“你们怎么回事，神出鬼没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方回意和陆珩没说话。
磐石道人察觉出不对，再和他们对视，触及到他们的目光后，脸色微微一变。
“你俩不会是……”磐石道人小心道。
“我们去了冥界，拿回了轮回紫莲和神纹，也恢复了一些记忆。你说巧合不巧，我们都觉得你很眼熟，像是某位似曾相识的故友。”方回意刻意压低声音道。
磐石道人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目光也有些闪躲，“是、是吗，那一定是你们记错了。”
“你居然还想狡辩，重玉。”方回意一句话揭穿了磐石道人的身份。
磐石道人：“……”
良久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将身上的包裹放了下来，自己也坐了下来。
“既然你们都知道我是谁了，还问我干什么呢。”磐石道人道。
方回意：“我们想知道，你是怎么从那次天地演变中活下来的，又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帮我们？”
重玉，正是方回意和陆珩之前在神都的神殿内，发现的那本重聚混沌青莲手劄的主人。
当初他和陆珩、罗咎拜道祖为师的时候，也想拉上重玉一起，但重玉这个人天生就比较宅，他从混沌中诞生那一刻起就喜欢宅在自己的窝里睡觉，不喜欢出门打架斗殴，对什么拜师兴趣也不大，所以就没有跟他们一起去。
可他们虽然不是同门，但却交情一直都很好，算是他们在混沌时期排得上号的朋友。
第九次天地演变的时候，许多混沌神族都死在了那场变故当中。
方回意也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混沌神族活下来，就算有活下来的，也应该早就远遁神界，不可能在停留在人间界。所以他对重玉是怎么留下来的，很好奇。
磐石道人，也就是重玉，语气不明道：“你们既然恢复了记忆，应该也看得出来我现在已经没有神格，不再是混沌神族了。既然不是混沌神族了，自然也就可以留在人间界了。”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听起来倒是没毛病的样子。
“你的神格呢？”陆珩问。
重玉回答：“作为活下来的代价，在那场天地演变中被毁去了。”
方回意蹙眉，作为一个神族，神格被毁去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他忽然不忍心再问了。
虽然不知道重玉具体是怎么办到的，但混沌神族每一个诞生的理由都千奇百怪，也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偏门神通，或许重玉便是因为这个偏门神通保住了自己的命。
“所以你这些年一直在人间界游荡？”
“是啊，我走过了很多小世界，最后还是回到了神遗之地这块熟悉的地方安度我的晚年。”
重玉身上确实散发出一种暮气，他的寿命如此悠长，可似乎也快到了尽头。
方回意更不忍心去揭人家的伤疤了。
陆珩似乎也知道他的想法，没再多问重玉是怎么活下来的，只问道：“你是如何认出我们的转世的？那缕神血，你应该也是早早就算计好了，才会在那个时机将它混入回意的药材里。”
重玉嘿嘿一笑说：“我虽然现在没有了神格，可到底也曾经是混沌神族，有的是旁人不知道的神通，推演一些故友的近况还是能办到的。好歹我们曾经是好友，能帮你们一把的事为什么不做呢？”
方回意：“多谢。”
重玉松口气道：“你们要是真想谢我，就让我安静度过晚年，可千万别找我去对付罗咎那个大麻烦，我现在没有了神格，可顶不住他一根手指头的。”
方回意：“我们自然不会勉强你。”
陆珩：“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我们关系不一样，一开始为何躲着我们。”
重玉：“我那不是怕惹上麻烦嘛，你们可是罗咎的同门师弟，他肯定会找你们的，我可不想被他盯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人有多难缠。”
重玉的回答似乎也没有问题，陆珩听了后没有再追问他什么。
重玉看着他们道：“还有什么问题吗，一次性都问了，省得你们又神出鬼没地跑来吓唬我，我现在和你们不一样，我年纪大了，可经不起这么吓了。”
他的外表看起来一点都不老，脸上白白净净的，如果换个装扮，那就是个年轻可爱的修士。只是一双眼睛里布满了沧桑，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暮气还是让他看起来年纪大了十几岁的样子。
方回意：“你也别气馁，我看你还能活蹦乱跳个几百上千年没问题。”
重玉：“承你吉言，希望如此吧。”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片刻后重玉道：“你们不会是要留下来吃饭吧？我很穷，只够养活我自己，可请不起你们吃饭，而且我手艺也不太好。”
方回意和陆珩对视一眼，最终也只是和他道了别，离开了重玉住的屋子。
“重玉变了很多。”方回意道。
以前他们和重玉的关系很亲厚，经常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谈天论地，没有什么是不能谈的。
可现在重玉好像并不太想和他们有过多的交集，哪怕他在暗中帮了他们的忙。
按理来说，故友重逢总该是让人欣喜的。
重玉却似乎不太想和过去的故友有什么联系的样子。
“也许是第九次天地演变那场变故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吧，上次见他的时候，他的言谈中就颇有些怨言。”方回意想了想继续道，其实他很理解重玉这种怨言，作为混沌神族，没有人会真的喜欢后来的那些变故，哪怕是他和陆珩，只是天地的演变是必然趋势，除了顺势他们又还能如何呢。
陆珩沉思了片刻，说：“他应该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很可能还与我们有关。”
方回意：“你是说他是故意装出冷淡的样子，故意不和我们多接触的？可他还瞒了我们什么呢？”
陆珩：“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方回意想了想，片刻后放弃思考，重玉帮了他们是事实，其它的如果重玉不说他们总不能去逼他。
“他也跑不了，只要我们想找他还是能找到的，先不管这件事后了，还是赶紧把最后一枚神纹给你找到吧。”方回意道。
拿到冥界那枚神纹后，现在陆珩手上就有八枚神纹了，只差最后一枚。
如果能顺利集齐最后一枚神纹，将所有神纹的力量参悟透，陆珩便能脱胎换骨，脱去凡身，重新拿回自己的神格，到时候他们面对罗咎也能更有胜算。
如今罗咎破封而出已是迟早的事，他们与罗咎必有一场恶战，在那之前必须恢复自己的实力。
“你可知道最后一枚神纹在哪里？”方回意问。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九品宝莲与最后的莲台在哪里，他心里也都已经有了数。
峨神山没有神纹，莲台所在的地方……也没有神纹。
所以这最后一枚神纹的下落是最神秘的地方，方回意也不知道它在哪里，只有与它联系最深的陆珩应该知道它的藏身之处。
陆珩也确实知道，他的神色也微微变了变，说：“在天衍界。”
方回意惊讶，天衍界？
细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是顺理成章。
当初陆珩带着伴生仙器，在天衍界转世重生，或许就是因为那最后一枚神纹就在天衍界的原因。
陆珩听了方回意的推测，却说：“不止如此，我应该跟你说过天衍界有神陨之地的传说。”
方回意点头，确实说过，不过当时陆珩也说了，这个神陨之地只是传说，因为一直没有人找到它究竟在什么地方，难道说……
“那个神陨之地……和你有关？”方回意道，心里有些难受。
如果真是当初陆珩的神陨之地，那天衍界确实和陆珩的关系太深了。
而且……虽然已经知道第九次天地演变的时候，陆珩也和他一样被逼得转世重生了，但提起这件事还是难免心里难受。而且他现在都还不知道在他当时分解后，陆珩是因为什么而陨落的。
从轮回池出来后，他就问了陆珩这个问题，陆珩却没有说。
其实陆珩不说，他也能大概猜到和他有关。
“是，”陆珩看他脸色不好，便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和眼角，“不是说了是过去的事了吗，我们现在都好好的就好，别想太多。”
方回意歪头蹭着他的手掌，嗯了一声，收拾了心情。
“那我们现在就去天衍界？早点去拿回来，也早点儿安心。”方回意道。
“好。”陆珩道。
他们要去天衍界也简单，有青灯在，不需要通过通道，就能顺利返回天衍界。
只是不知道到了天衍界要耽搁多久，两人便先去了一趟天竹洲的主城，打算先和谢焱他们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