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诊
第二天一早。
“嚯，大早上吃海参？还这么大？？！”小玩球一到餐桌就被这阵仗惊到了，转头问正在喝燕窝的甜甜：“什么情况？投资商免费赞助啊？”
“库房里放的，”甜甜优雅的小口喝着燕窝：“过年那会儿给洛哥拜年的人，送了不少好东西。洛哥家里不缺这些，又没地儿放，就让我倒腾到库房里了。他说让我们随便吃，但我把这事儿忘了——这不，昨晚洛哥说要去买东西给你们补身体，我才想起来库房里还有北美干鲍，鹿鞭，海参，燕窝……一堆。干脆就拿来吃了吧。过期了可惜。”
刘文豪拿了盒海参冻干放桌上：“这一根儿六百多？”
“多多多多多多少？六百？”小玩球立刻拿起一根粗.大的海参炫进嘴里，边嚼边说：“别说，咬下去就感觉人民币在嘴里爆汁。”
“放什么狗屁。”
“就是，你能吃出来个六。”
甜甜和刘文豪摇了摇头。
这时，张笑之从房间里出来了。
小玩球冲二楼招手：“怎么就你自己？肖恩呢？睡懒觉呐？”
张笑之顶着鸡窝头下楼，没睡醒似的说：“侍寝呢，没下来。”
甜甜：“……侍？”
刘文豪：“……寝？”
众人不约而同将视线移动到三楼。
片刻，甜甜转头看向张笑之，诧异地问：“宝宝，你不是哥控吗？这都能忍？”
“拜托啊姐姐……我是哥控，又不是毒唯。”张笑之说：“其实我也自我安慰了很久，但一想我哥是正常谈恋爱，那就可以理解。再一想肖恩对我哥又好，那就可以接受。与其让外面那群歪瓜裂枣拱我家大白菜，我宁可肖恩把我哥叼回窝里，好好供起来。”
甜某人豁然开朗：“……”
格局。
“哎哎哎哎你跟我说说什么情况？”小玩球嘴里叼着嚼剩一半的海参，勾着张笑之的脖子，凑近小声说：“昨晚回去之后，洛哥单独翻牌子啦？为什么我这敬事房大总管一点风吹草动都不知道？”
张笑之翻白眼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像什么？”
“像什么。”小玩球不明所以。
张笑之小声说：“像嘴里含了一根黑色的大.鸡.八。”
小玩球：“…………”
张笑之不是那么没脸没皮的人，平常也就能跟小玩球这闷骚货说点“悄悄话”，他声音很小，刘文豪和甜甜都没听见。
小玩球正石化着，张笑之又说：“我哥什么时候翻的牌子，凤鸾春恩车什么时候把肖恩接走的，别说你不知道，我这御前红人，兼职太监总管，我也不知道啊。亏得我跟肖恩还住在一个屋里，人跑了一整晚我都没察觉。我睡觉有这么死吗？有吗？”
被张笑之这么一形容，六百多一根的海参小玩球算是吃不下了，但扔了又很可惜，于是小玩球一手抓着粗.壮的半截海参，一边摸着下巴那不存在的胡须，做出推理的架势：“啧啧啧啧啧……肖恩这是要独宠后宫的节奏啊。”
张笑之：“是，封妃指日可待。”
小玩球：“什么妃？”
张笑之想了想：“他……咖妃吧。”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神tm的咖妃。”
小玩球和张笑之勾肩搭背笑的前仰后合，小玩球手里还握着一根大海参的屁股，洛南书一下楼就看见这样一幕，看见那根摇晃的海参时不由一顿。
肖恩站在身后：“怎么了？”
“没事。”洛南书轻咳一声，面不改色下楼。
亚洲赛后，主动投资的资方越来越多，主动赞助的人也不少。甜甜一大早就电话不停，吃吃饭还要打开手机看资料。
刘文豪这两天也忙的不行，慕名而来投靠su的年轻车手不计其数，他光看资料就看到了大半夜。终于找到几个不错的，就把资料保存下来，给洛南书把关。
“这小孩儿，今年16岁，长得好，车技也不错。”刘文豪说：“昨天甜甜看见了，说是好好包装一下，就算不能拿奖，也能包装成流量车手。我觉得还不错，你觉得呢？”
肖恩坐在洛南书身边，刘文豪给洛南书看什么，他自然都能看见。肖恩看了眼照片上的小男孩，的确好看。长得很白净，跟陈乐宁差不多是一个类型。
记得小玩球说过，洛南书挺喜欢这一卦的……
肖恩默默喝了一口粥。
肖恩看上去很淡定，但如果有人敢去直视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眼里的神色就是——本宫刚得宠，位置还没坐稳，居然就有人给皇上送年轻貌美的新人？
十分不开心！
“还有这个，”刘文豪又翻了一张照片：“这个今年19岁，按咱们这行的年龄看，不算小了。不知道还能跑几年。”
肖恩心里咯噔了一下，转头看洛南书。
洛南书认真翻看照片，认真筛选着，时而跟刘文豪交谈什么，肖恩却没心思再听。
大约十多分钟，洛南书把手机还给刘文豪，说：“那就两个都定下来吧，成了之后提前把宿舍腾出来。”
小玩球：“唉……才过两天独居的日子，又要跟人拼房了——哎，不对。豪哥那间还能住人吗？来两个人，我跟他们，三个人挤不开吧？”
洛南书正喝着粥，头都没擡：“肖恩以后跟我住，笑之那间也腾出来了。”
“噗——”张笑之猛地从碗里擡头，看着他哥。
甜甜的勺子掉进碗里，溅起的燕窝喷了她一领子。
刘文豪转头看向肖恩。
肖恩正在看洛南书，他脸色平静，可眼神明显震惊了一下——显然，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决策。
察觉到刘文豪在看着自己，肖恩眼中那点惊讶很快就烟消云散，变成了淡定。然后擡头与刘文豪对视，好似在说：不行么。
刘文豪：“……”
只有小玩球，先是一愣，然后看看海参又看看肖恩，看看海参又看看肖恩。然后露出看破一切的奸诈笑容：“来咖妃……呸，不是，肖妃，这海参好啊，大补，壮阳。你你你你你你多吃点。”
肖恩：“？？？”
洛南书：“……”
待到众人干饭的干饭，接电话的接电话，餐桌上什么声音都有，洛南书微微靠近肖恩，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低声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肖恩心口猛的跳了一下。
原来他发现了……
肖恩佩服洛南书的洞察力，明明都没往自己这边看，却能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这世上好像就没人比洛南书更适合做男朋友的人了，温柔体贴，知人冷暖。
肖恩恨不能现在就把洛南书抱在怀里，亲个够。
不让亲嘴也要亲，让停下也不停。
但吃味归吃味，肖恩没表现出来，就是因为不想给洛南书拖后腿。理智来说，有新人加入su，有利于车队未来的发展，这对洛南书来说是好事。
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喜欢洛南书的人只会多不会少。防是防不住的。
那两个小孩是真心喜欢车队也好，为了洛南书来也罢，肖恩已经不像从前那么患得患失了。第一，他能怎么打孟朗，就能怎么打别人。第二，他相信自己在洛南书心里的地位，不会输给别人。他会时时刻刻盯着他们，不让他们靠近洛南书半步。
“我知道。”肖恩轻握着洛南书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而后满眼爱意看着洛南书，低声道：“你，最喜欢，我。”
洛南书先是一怔，而后笑了：“是，我最喜欢你。”
肖恩啊，果然是长大了。
*
吃完早饭，洛南书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乔医生】：[洛老板，可以过来了。]
【Lns】：[ok.gif]
“你要出门？”
洛南书刚发完消息，擡头，来人是晋康。
“去老乔那。”见晋康急匆匆的样子，洛南书问：“出什么事了？”
晋康在队里属于瞎晃的主，无事不登三宝殿，正常来说他刚回国，昨晚一定会出去约，然后跟新的伴侣折腾到通宵，这会儿应该还在床上睡懒觉。不会这么早就光临车队。所以洛南书第一反应是他有事。
“你去找老乔啊……”晋康想了想：“没事，没什么事。”
“真没事？”
“没事。”晋康又挂上一幅风流的笑：“昨晚喝了个通宵，胃疼死了，来蹭个早饭。”
手机又响了一下。应该是乔医生的回复。
洛南书没多想，往厨房指了一下，说：“正好，海参粥。还能给你补补肾。”
晋康：“……你怎么知道我去鬼混了。”
“我还知道你欲求不满。”洛南书笑着跟晋康擦肩而过：“走了。”
晋康目送洛南书离开，洛南书背影都消失在门口了，他还站在那看。晋康叹了口气，转身想去厨房，突然发现刘文豪在二楼看自己。脸冷着，眉头锁着。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
“你们俩见面了？还这么激烈？”
乔医生的诊室里，洛南书懒懒的躺在按摩椅上。
说真的，这椅子照比肖恩给他私人订制的差点意思。
昨晚，他腰有点酸，趁肖恩去洗澡。时候，懒懒的躺在按摩椅上体验了一把，谁承想，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某人睡前没讲成的故事，成了清晨叫起的闹铃。
以至于第二天一睁开眼，洛南书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起初他还纳闷，再一问，原来是肖恩把他抱上去的。
从起床开始，肖恩就一脸的“想做的事没能做成，好可惜”的模样。
又失落，又可惜。
偏偏他表情淡淡，什么也不说，自以为隐藏的很好。
可洛南书还能不了解他？
所以看的洛南书哭笑不得，清晨撸宠撸了好一会儿。
说起来，最近一段时间，肖恩抱他的频率明显增多了。
洛南书静静想着。
晚上抱他上床睡觉。
早上抱他去浴室洗漱。
连换衣服都是肖恩抱他坐在沙发上的。
洛南书忍不住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早晚被肖恩给养废了，两条腿都不会走路。
“唉，洛老板，我们在治疗呢，你又再想什么飞机？”乔医生伸手在洛南书眼前晃了晃：“又想你那50%呢？”
洛南书没否认，笑了一下说：“现在是70%了，不对……80%。”
乔医生：“……”
“你们进展的很快啊。”乔医生第一次堂而皇之对vip客户露出鄙夷的神情：“我跟你说，你现在有点恋爱脑的前兆，作为医生我友情提示你，当今社会恋爱脑是非常危险的。”
洛南书轻一扬眉。
“不信是吧？好，我跟你说道说道。”
乔医生跟就这个问题，叨叨了二十多分钟，把网络上各种热门恋爱脑的悲惨经历拿出来举例子，说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连吓唬带哄骗。
乔医生知道，像洛南书这么理智的人，一定不会是真的恋爱脑，顶多就是热恋初期有点上头了呗。
都是男人，谁还不懂呢？
朦胧的暧昧期……刚确认关系的交融期……最让人回味了。
但那都是表象，经不起细究。只要自己适当泼点凉水，洛南书总会下头的。
结果乔医生嗓子都压了，洛南书却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然后问了他一句，让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开导别人的话。
“那你感觉恋爱脑配什么类型的人比较好？”
乔医生：“……你有没有发现我现在不太好。”
两人跑题一个多小时才回到正轨。
“所以你跟何啸洲接触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太难受。”乔医生问：“就是跟他近距离接触的瞬间，才有反胃的症状吗？”
洛南书：“是。”
洛南书把那天在休息室发生的事说了，但掐头去尾，剔除糟粕。跟何啸洲的正常交谈一字不落，被何啸洲压在身底下那一段只字没提。
乔医生了解何啸洲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抱着医生职责和八卦心态，隐晦问了好几遍，什么都没发生？真的没发生？他真的没对你做什么吗？？？奈何洛南书心理素质强，面不改色，说谎连草稿都不用打。乔医生只好作罢。
乔医生低着头，若有所思：“我感觉你恢复的已经差不多了，但……就是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他擡眼看洛南书：“你自己也能感觉到吧？”
洛南书没说话。
“那一点，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你被自己的牛角尖困住了。”乔医生微微皱眉：“你被这个问题纠结太久了。你一直在这个死胡同里走不出……不对，应该说，这死胡同是你自己钻进去的。你为了麻痹一个伤口就把脑袋插.进这个胡同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又或者说，你就是在躲避，你不敢直视这个伤口，所以任凭身后车水马龙，你只要一个转身就能从这个胡同里出去，你偏不。”
洛南书还是没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睛。
“又在躲，你说说你……”乔医生想了想：“要我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劝你还是找何啸洲见个面，跟他把话说开了吧。有什么问题你就当面问他。别再害怕这个问题跟你自己有关，就算有，你也得认。”
片刻，洛南书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这是答应了。
乔医生松了口气。
洛南书心思重，乔医生看不破他，即便是认识这么久了，也通过医生身份揭开了患者心里的伤疤，但乔医生还是知道，洛南书对他有隔阂，并不完全信任他。
作为患者，洛南书十分不合格，他只把自己想说的告诉自己的主治医师，而主治医师需要知道的内幕，他压根就没怎么说。
不仅不合格，而且十分难搞。
可乔医生看得懂患者的表情，眼前的患者虽然不轻不重的回答着，眉心却是锁着的，有一种——闭着眼睛往上莽的感觉。
不情愿，但是必须要这样做。
强迫自己去做。
行吧，撬开个口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或许开口只是时间问题。
乔医生心想：你折腾自己一年了，都不过来找我看病，那个50%……不对，那个80%一出现，你就过来找我。恋爱脑无疑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治疗时间结束。
走到门口，都快下台阶了，洛南书突然看了眼身后的服务台，那里已经换了张新面孔。
“开除了。”乔医生在身后说：“这样的我没办法留着。我没报警是因为她家里条件不好，收了何啸洲的钱也是回去填无底洞。我不想——”
“不想把人逼上绝路。”洛南书说：“理解，她天高皇帝远，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想来报复你一杀一个准，你总不能把脑袋栓裤腰带上过日子。”
乔医生连连点头：“我就爱跟你这种聪明人说话。真痛快。”
洛南书走下台阶：“谢谢夸奖。”
“何啸洲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乔医生也跟着下台阶：“他手上有你治疗的证据，他会不会——”
“不会。”洛南书肯定道：“他知道轻重。”
“这么相信他？”乔医生调侃：“你心里那80%知道了，会不会跟你吃醋？跟你闹？”
吃醋应该会吃。
洛南书这样想着……
闹么……
肖恩应该只会抱着他狠狠亲两口，或者抱着他不撒手，不会闹。
也不敢闹。
“人能立足于世，肯定不会一无是处。”洛南书淡淡地说：“何啸洲当真是个做事不知轻重的主，我也不会跟他在一块儿两年。他要是真想毁我，当初上网曝肖恩黑料的时候就能拉我一块下水。”
何啸洲好几次都可以把他搅进去，报复也好，逼迫他也好。但何啸洲没有。这些洛南书都看在眼里。大概也能摸清何啸洲是怎么想的。
但洛南书心里顶多觉得这人还没坏透，仅此而已。要说因为这个感动什么的……那是绝对没有。
洛南书不怀疑何啸洲对自己的爱，但也不否认，那爱远远不够。尤其是跟肖恩一比，简直天壤之别。
没有肖恩，洛南书也不会感谢何啸洲放过自己。有了肖恩，洛南书就更不会了。
何啸洲每在他眼前晃悠一次，就会让洛南书在心里疼肖恩一次。
乔医生目送洛南书上了出租车，直到车子驶离，消失，乔医生还在门口站着。
推他一把？
还是不推？
都临门一脚了，推一把？
还是再给他点时间？毕竟人家都松口了。
到底推不推……
乔医生一脸愁态，心里默默揪掉玫瑰花瓣，揪掉一片就问一遍自己：推？还是不推？
乔医生回头朝前台看了一眼，见小姑娘正在忙着接电话，于是一咬牙，下定决心般走到楼后头的一处转角，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待到那边接通，乔医生一手捂着麦，压低声音道：“喂？苏佩，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