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元考验（2）
月明星稀的天空下，卜骏驰躺在一块形状奇特的大石头边。
暖风轻轻吹拂他的脸颊，吹动他的头发，同时也将尘土从他身上吹走。
他安静地睡着，胸膛有节奏地起伏着。
现在他身处的地方，同样也是荒郊野外，与冯思娴那里相比，这里没有小鸟没有树叶，但是都是同样的杳无人烟。
还好月亮足够亮，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间，卜骏驰醒来了。他第一时间摸了摸脖子上的月亮项链还在不在，又四处张望，寻找冯思娴的影子。
没有回应。但他却听到了音乐的声音，好像是古典音乐，而且就在不远的地方。
他擦擦脸上的汗——这里太热了，又望着月亮，问它：
“我该怎么办？
“我应该去找思娴姐，去前面那个有音乐的地方，她可能在那儿。”他自言自语道。
卜骏驰即刻动身，往音乐传来的地方走。
空旷的地面之延续了不到五百米，走出那边土地，卜骏驰就看到了一片半人高的杂草地，后面是一条湖。
天色昏暗，即使有月亮也不能看得特别清楚。卜骏驰眯着眼睛继续穿过满是蚊虫的草丛，到了小湖旁，他看见湖上有一条小船和一只浆。
这好像就是在告诉他：划船去对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他毫不犹豫地上了船，拿起船桨开始划船。
夜空中的月亮、卜骏驰脖子上月牙形状的项链、波光粼粼的水面，组成了一幅绮丽的、光芒刺眼的风景画。
画中除了闪动的光点，还有一个奋力划船的男生。
这条小湖可一点也不小，卜骏驰划了半天，已经筋疲力尽，但依然看不见的湖的另一边。
就在这时，音乐声又响起。这次他听得清楚了一些，好像是某种舞蹈的练习曲。
那就奇怪了，周围都没有建筑，哪来的人放音乐？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又开始努力划船。
音乐声愈来愈大，卜骏驰感觉动力满满，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岸边。
他下船的时候，音乐声已经震耳欲聋。此刻他非常确定，音乐一定是从他面前这个高大的法式建筑里传出来的。
这座建筑外部的墙皮掉了一半以上，大门上刷的漆也淡得露出了门原本的颜色。
它最上面有个大招牌，写的字已经不完整了，但卜骏驰依然能看出来最后两个字是“剧院”。
这是座荒废很久的剧院。
他望着亮着微弱灯光的那扇窗户，犹豫要不要进去。
身处这种恐怖片才会有的氛围中，他原先的勇气突然都消失了。
去吧，万一冯思娴在那里。
他挺直身体，大步朝前走去。
进入大门是观众席，一排又一排，很多座位都坏了，木板差不多都断了。
卜骏驰擡起头，看见一个穿着女生芭蕾服和芭蕾鞋的老头，看上去五十多岁，低头噘嘴，感觉很不开心。
“不好意思。”卜骏驰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和我的朋友们走丢了，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你能帮帮我吗？”
原本闷闷不乐的老头看到有人走进剧场，瞬间喜上眉梢跑到舞台边，慷慨激昂地问：
“你是来看我跳舞的吗？”
“不，不是，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我想找到我朋......”
“那我得再整理整理头发，还要再补补妆。”老头打断他，“对了，你想看哪一首，是《葛蓓莉娅》还是《波莱罗舞曲》，还是你更喜欢《吉赛尔》？哦，这个是双人舞，我还没有舞伴。”
望着老头满怀期待的眼神，卜骏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下老头就像放了气的气球一样，马上就垮下了脸，怅然若失地走回刚刚坐着的位置。
“那就《波莱罗舞曲》吧。”卜骏驰感觉自己不看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这就去准备！”
说实话，卜骏驰从没见过穿女人衣服的男人，尤其是这老头还穿了白丝袜。再加上他刚才的言语行动，简直滑稽得像个神经病。
他其实已经在忍住笑在和他说话了。明明男芭蕾舞演员也有专门的衣服，他却非得穿裙子。
但不得不说，老头的妆化得非常出彩。
等了也就几分钟，老头神采奕奕地出场了。他换了一身更华丽的芭蕾裙，上面有很多带着细闪的碎钻，看样子是手工缝上去的，缝得很精细。
“接下来，请欣赏芭蕾舞蹈《波莱罗舞曲》，表演者罗尼卡尔。”他给自己报幕，又跑到舞台一边按了一下收音机，舞曲响起。之前的音乐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卡尔穿着足尖鞋，脚跟紧贴地面，脚尖绷直向前，想要站着踮起脚尖。但很遗憾，第一个动作他就摔了一跤。
卜骏驰很奇怪，这不是芭蕾舞最基础的东西吗？他怎么会这么不熟练。
昏黄的灯照着卡尔的脸。他神情严肃正经，卜骏驰不敢笑了，连看见他的秃顶脑袋都笑不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卡尔仍然在不停地失误。卜骏驰都想上去扶扶他，因为他摔了太多次。
音乐终于停止了，穿裙子的怪老头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毫不夸张的说，差点坐漏了，在场的两个人都听见声音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卡尔留下的泪滴落在白丝袜上，“我永远也学不会芭蕾舞。”
“你有找老师去学学吗？”卜骏驰快步走到舞台上，盘腿坐在他身边，用关切的语气问。
“没有。我只是个普通的油漆工，我没有钱”他小声说，“我就住在这个破剧院里，这里曾经是个芭蕾舞剧场，她们每次演出我都来看。”
卜骏驰向后望，看见了几张嵌在金框相框里的照片，是芭蕾舞演员们。她们神采飞扬，自信又强壮。
两个人都开始沉默。卡尔把自己蜷缩成一个肉球，抱头低声哭泣。卜骏驰实在是不想管这件事，想先问他哪里能找到冯思娴他们，但是看他这么难过也不好意思说。
他也低下了头，琢磨这到底怎么办才好。
几分钟过去，他猛然擡起头，兴奋地问：
“要不我教你？”
来到汪汪星之后，卜骏驰忘了他曾经学过中国舞，但长老奶奶总是称赞他身体柔软适合跳舞。
他也跟着汪汪星的舞蹈家学过几次，就这几堂课他就出师了，汪汪星上再也没有人能教他。
他想的是可能卡尔也不知道伙伴们在哪里，那不如和他待一会儿。毕竟卡尔这个人不用猜就知道很孤独。
“你会跳舞吗？”卡尔好奇地问。
“会一点吧，我们互相学习啊。”
卡尔的眼里又闪起了光芒，他用那双长满毛毛的大手握住的卜骏驰的肩膀，开怀地地笑着。
虽然芭蕾舞和中国舞有很大不同，但都是舞蹈，需要练的基本功都大差不差。卜骏驰也稍微了解一点，反正教不是重点，让卡尔开心一点才是需要做的。
他从后台找到一个舞蹈杆，那两边落满了灰尘，只有最中心最磨得发光，看来卡尔每次都在这一个地方上练。
他们练柔软度。卜骏驰帮他压腿下腰，这样跳舞的时候就不会显得僵硬，很多动作做出来也会更优美。
他发现卡尔的柔韧度并不差，这肯定和他刻苦的练习有关，毕竟舞蹈杆都磨发光了。
可是有些东西，像踮脚尖这种，如果没有老师教，甚至没有一本书可以看，那真的很难自学学会。
要练习踮脚尖，一开始必须得扶着墙。他让卡尔踮起脚尖扶墙走直线。说实话有天赋的孩子都不太能当老师，他们不是很清楚普通学生在学习中遇到的问题。
卡尔走得还不错，有时候会突然不知道怎么走，不过真的进步了非常多。
卜骏驰细声细气地教他，卡尔都忍不住感叹一句：
“你平时说话也是这么温柔的吗？很像我小时候妈妈教我认字的语气。”
他害羞地挠了挠头。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他们俩都是爱跳舞的人，因此很沉醉于这种环境。不知不觉间，夜晚过去了，太阳接了月亮的班，高高悬挂在天空上。
“你是不是很累啊？”卡尔亲切地问 “我这里有点吃的。”
他递给他一个熟土豆和一小片面包，自己拿着拿着另一个土豆大快朵颐。
“我特别想找一个女生，我们走丢了。她是很厉害的作家，也是我在地球时的恋人她更细腻更温润，比我好不止一百倍。”卜骏驰看着土豆，并没有胃口。
“我知道她在哪，我也知道你该怎么去找她。”
“嗯？”
“现在只需要给我你最珍贵的东西。”卡尔从放食物的包里掏出一张卡牌，接着给他讲用卡牌进出异元世界的规则，以及告诉他，他成功通过了考验。
卜骏驰低下头摘下月亮项链，交给他。卡尔把项链的样子印在卡牌上，又将项链和卡牌一起放在卜骏驰手心。
“我送你去见她，准备好吧。”
太阳光从破窗户照照射进来，卜骏驰走到有阳光的地方，闭上眼睛。
他还握着土豆，怕冯思娴没吃饭。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卜骏驰进到了真正的异元世界，可是冯思娴并不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