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美玲憋着一股气擦了擦迸到身上的汤汁,原本想装聋作哑继续喝汤。
却不想秦泽这死孩子像是专门和她作对一般,两条腿一下一下往桌腿上蹬踹,音量也陡然拔高。
“我要吃排骨,我要吃红烧肉,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今天吃不到你们谁也别想吃饭!”
桌子剧烈晃动,砂锅连同碗里的海鲜汤都摇晃着撒了出来,滴滴答答的顺着桌沿,全流到了到孙美玲和秦永康的裤子上。
夫妻俩赶紧撤开,咬牙切齿的瞪着地上的秦泽。
韩雪薇生怕孙美玲一气之下再对自已儿子动手,赶忙上前,半护住半安慰。
“小泽乖啊,不想喝海鲜汤咱们就不喝,不过这排骨和红烧肉,阿姨确实是不会做……要不然你想想有没有别的想吃的,或者阿姨去餐馆里给你买?”
话是对秦泽说的,韩雪薇却抬起头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孙美玲。
果不其然,孙美玲开始咬牙切齿的嘟囔。
“还想出去买?这一锅汤就费了不少钱了,再去买一桌肉菜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她一边说一边进屋换了一件衣服,又围上围裙,就差把烦字写在脸上了。
做菜这件事儿本来就烟熏火燎还累人,她都那么多年没做过菜了,本来以为年纪大了可以享享清福了。
没想到竟然出这种破事,现在连个现成的饭菜都吃不到,还得伺候这个小畜生!
她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死孩子!
孙美玲系好围裙,撸了一把头发没忍住烦躁的感叹一句。
“这日子真他祖宗的难过!”
孙美玲正往厨房走,一抬头正迎上刚回家来的秦昀川。
秦昀川今天的气场明显不对,臊眉耷眼的,面色沉的不像话。
孙美玲虽然烦躁,还是忍不住上前关切了一句。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秦昀川动了动嘴唇,看清母亲烦躁中又带着疲惫的表情,又暂且把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妈你这是?”
孙美玲眉心烦躁的向下一压。
“还不是秦泽那个死孩子,在学校里欺负同学,害得我去给他那个同学和老师赔礼道歉了半天还不算,回来之后又哭着闹着要吃排骨!”
“还有那个韩雪薇也是个不省心的……”
孙美玲一口气将今天发生的事全倒了出来,最后长叹一声:“这日子真是一天都没法过了!”
而后这一头扎进厨房。
秦昀川原本就低沉的面色瞬间更难看了。
他迈步进客厅的时候,秦泽还正躺在地上踢桌子,嘟嘟囔囔的说这海鲜汤难喝。
他自已不喝,也不许别人喝,看着海鲜汤被从锅里、碗里晃出来,又顺着桌沿流下来,仿佛觉得很有趣似的,越踹越起劲。
秦昀川瞬间脸色一黑,一拳砸在了门上。
“咚”的一声,没怎么吓到秦泽,倒是把有心脏病的秦永康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在旁边大喘气。
秦昀川赶紧给父亲顺了顺气,扭过头正要教训秦泽,就见他正看着秦永康难受的样子笑嘻嘻的,还歪着嘴巴夸张的扮丑模仿。
秦永康刚缓过来,一看这熊孩子的模样,瞬间气得又喘起了粗气。
秦昀川面色瞬间黑如锅底,直接将秦泽从地上薅了起来,直直盯着他,眼神冰冷严肃至极。
“你在幼儿园里做的那些好事我还没收拾你呢,现在给我到那边面壁站好,今晚的晚饭没你的份!”
秦泽闻言瞬间满眼超越这个年龄的阴毒愤恨,想着恨不得立刻冲上来咬下秦昀川的一块肉来。
可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已根本打不过秦昀川,只能咬着牙,使劲跺着脚走到墙边,心不甘情不愿的站着。
俨然是一副话照做,但死性不改的样子。
秦昀川使劲揉了揉眉心。
盛南汐这些年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他全都看在眼里。
可以说,盛南汐已经用尽了所有能用的手段。
但凡换个孩子,估计早就服服贴贴,老老实实,成为品学兼优人人羡慕的好孩子了。
从前他也质疑过会不会是盛南汐的教育方式不到位,直到这两天他亲自来教育秦泽,才发现,这孩子能变成这样,当真是天性顽劣。
并且这种顽劣像是种进了骨子里,怎么纠正也纠正不过来。
他在部队带过最刺头的兵,都比秦泽好带许多。
秦昀川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明明秦泽的亲生父亲,他的同期战友生前也是个光明磊落,通情达理的人——
为什么生下来的孩子会顽劣不堪到这个程度?
韩雪薇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也不至于如此恶劣。
这孩子简直就像个天生坏种,和秦昀川周围熟知的人完全不一样。
盛南汐从来不屑于说谎,她都那样说了,证明秦泽那天也是真的想害死年年。
如此冷血有暴力倾向的孩子,到底是遗传到谁了??
秦昀川甚至倒真希望秦泽如他早上和盛南汐所说犯哮喘病住进医院。
那样家里至少还能消停几天。
不像现在……
这孩子现在住在大杂院里这样也就罢了,如果过两天她们一家真的搬进部队大院,他还是这样……
到时候里里外外那么多战友家属,被大家看见他养出这么个孩子,他还怎么做人?
秦昀川不由得一阵头疼。
孩子不是物件,还不能随意丢弃。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把这孩子给驯服,训到以后老老实实,绝不敢闯祸。
他现在因为离婚的事情,部队的领导恐怕已经对他有看法了。
如果将来秦泽再四处闯祸闹得人尽皆知,他的前途可真是到头了!
秦昀川想罢刚抬眼,就看见了秦泽面对着墙,正用手使劲抠墙皮的样子。
这孩子也不知哪来这么惊人的破坏力,原本还算平整的墙皮,这短短的几分钟里,被他抠掉了一大块,墙根处全都是白色的粉末。
一眼看过去,原本就空荡荡的家,瞬间显得更加破败了。
秦昀川一股无名火烧上心头,他冷着一张脸,直接拔下扫帚杆,一言不发走上前,直接抓起秦泽的手。
秦泽从小到大不知被打了多少次,抬头看见是秦昀川,立刻将手攥成拳头。
“把手摊开!”
秦昀川冷声命令。
秦泽摇头,一副死倔到底的样子。
秦昀川越发烦躁,根本没耐心和他讲道理,直接一杆子抽在他紧握着的拳头上。
“我再说一遍,把手摊开!”
“在你把手心摊开之前,我打的这些全都不计数,如果你不怕疼就一直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