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小泽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是孙美玲看着长大的，多少有些感情，她们老两口眼下自然是两个都要疼的。
倒是小泽，接过奶奶给的红苹果，吃之前先抬头看了一眼年年。
原本是想炫耀自已的苹果又红又大，结果一看年年手里的苹果和自已的几乎一样，那双眼睛瞬间就阴沉下来。
又想到之前妈妈因为年年把自已打成那样，秦泽瞬间起了小心思。
小崽子正蠢蠢欲动，忽然觉得后背一凉。
他猛然回头，正对上盛南汐压迫性十足的警告眼神。
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小泽又默默将抬起来的半拉屁股放了回去，硬着头皮佯装无事的扭头看春晚。
盛南汐又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没再动作，这才转身进屋。
年年捧着从没吃过的香香水果，看了看春晚，又看了看妈妈的背影，眼睛眨了又眨，觉得自已仿佛是在梦里。
可他轻轻掐了自已一下，那真实的痛感又告诉他，这不是梦。
小家伙忍不住认真思考起来。
所以南汐姨姨，真的会是他妈妈吗？
妈妈这个词，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他从没感受过妈妈的关爱和怀抱，但却偷偷看过几次从前盛南汐温柔对待小泽的模样。
很早之前，他就在暗暗羡慕小泽能有这么好的妈妈了。
甚至幻想过自已的妈妈有一天也能摇身一变，变得像盛南汐那样，会温柔的问他饿不饿，想吃什么，或是亲手买来新衣帮他穿上。
可惜，他的妈妈只是被人称赞温柔，实际上却根本不温柔，还对他很凶，并不喜欢他……
如果盛南汐真的是他妈妈的话，那就太好了。
电视里，歌舞节目很快过去，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小品正式上演。
年年被小品演员风趣的语言吸引了注意力，捧着不舍得吃的苹果，看得格外认真。
这是他是他第一次吃到完整的、红彤彤的、不烂不坏的苹果。
从前也不是没吃过，但吃到的要么是从前在村子里饿极了在苹果树下捡到的坏果，酸涩的要命，要么是来京城之后，妈妈吃剩了放坏了的苹果。
在他的印象里，苹果都是酸涩难吃的，来京城后却听其他小朋友说他们吃到的都是甜甜的。
从前春节的时候，年年要么是被大伯催促着给全家清洗餐具、收拾厨房，要么就是被赶到墙脚下和大黑一起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听着屋里收音机隐约传来的春晚热闹声。
这是他第一次获得一个红苹果，也是第一次获得一个不用挨冻、可以坐在电视机前看晚会的春节。
看着电视里小品有趣的情节，年年笑着笑着，眼眶发热，一遍遍的将苹果捧在鼻子前闻，一遍遍的确认这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满脸写着珍惜。
而秦泽显然是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大爷似的歪在沙发上，唯一没包纱布的那只脚翘在沙发扶手上甩来甩去，手里的苹果啃了两口不想吃了，干脆就啃着玩儿，只砸吧苹果汁，剩下的苹果肉全部吐在了地上。
秦永康和孙美玲看了，止不住皱眉。
他们也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几乎把勤俭节约的观念刻进了骨子里，虽然生活好了，疼爱小辈，却也见不得小辈这么糟蹋粮食。
孙美玲看看小泽，又看看年年，眉心瞬间舒展开来。
刚刚还不觉得，此刻她怎么越看年年越觉得顺眼呢？
这孩子不管是五官还是神态，都很像秦家人，就连这勤俭节约的品质也是一脉相承。
年年感受到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已，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电视上移开，小心翼翼的看过来。
见是孙奶奶在看自已，小家伙目光闪烁了一下，犹豫着咬了咬嘴唇，而后像是做了莫大决定一般伸出手，珍而重之的将苹果捧过去。
“奶奶，您吃。”
奶奶这么一直看着他，应该是也想吃苹果吧？
这礼貌又怯怯的眼神，这万般珍惜却又割爱让出苹果的动作，简直看得孙美玲心都要碎了。
年年这孩子，当真太懂事太惹人疼了！
孙美玲感慨又感动的赶紧摆摆手。
“奶奶不是这个意思，家里还有苹果的，这是给你的，你放心吃，吃完了奶奶再给你洗！”
年年笑了笑，乖巧的点点头。
秦泽在一旁撇了撇嘴，不屑地瞪了年年一眼，又继续吊儿郎当的看春晚。
有了年年当对照，孙美玲现在当真是越看小泽这个孩子越心塞。
如果最后查出来秦泽真的不是她们老秦家的孩子，饱经摧残虐待的年年才是的话，她当真能气死。
此时韩雪薇也洗完了脸，走进屋来时看见孙美玲在盯着年年，眼神还那么温和，瞬间起了警惕心。
她看似不经意的走上前，直接在年年身旁落座，故意坐的靠外一些，将年年小小的身躯挡住一半。
她本以为让孙美玲少注意一点年年，就能让自已亲儿子秦泽多受一点关注。
说不定孙美玲多看几眼孙子，就突然心软了，告诉盛南汐让公安局别继续调查了呢？
她想的倒是挺美，殊不知，孙美玲肚子里早就骂了她好几句了。
真没眼力劲儿，她好不容易想和年年多说几句，韩雪薇在这捣什么乱！
孙美玲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开口。
“年年，你往奶奶这边坐坐，陪奶奶一起看春晚好不好？”
年年乖巧点头，故意装作看不见韩雪薇的眼神。
南汐姨姨和他叮嘱过好几遍，在公安叔叔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他都不用再听妈妈的话，直接装作看不见妈妈就好。
小家伙认真的践行着，却险些把韩雪薇鼻子都要气歪了。
年年搬了个小凳子，捧着苹果坐在了秦永康和孙美玲中间。
这位置挑的当真是好，瞬间让两个老人家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
小泽从来都不耐烦和他们这么亲近的。
秦永康再次忍不住感慨。
“年年真乖。”
有了年年，老两口看春晚的欲望都淡了。
孙美玲托着腮，视线看似不经意的总往年年脸上飘，越看这长相越觉得喜欢。
之前离得远，只觉得年年眼睛圆圆的，眉眼浓密，这就已经很像秦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