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傻子！”
阿强冷笑，手里的消防斧握得更紧。
“别以为你穿得干干净净，老子就会怕你！你要是想动手，我随时奉陪！”
他嘴上说得凶狠，脚步却没上前半分。
“阿强，住口。”
赵叔沉声喝止了他，随即上前一步，将自已挡在剑拔弩张的阿强和神情淡然的宋杨之间。
“这位朋友，冤家宜解不宜结。”
“在这吃人的地方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拼个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见宋杨并不生气，赵叔便主动抛出了自已的信息，以示诚意：
“我们是大南市避难所的人，来这片商业区，是想找几样有价值的东西带回去，换些贡献点糊口。”
一直冷眼旁观的娟姐，在听到“奇物”和“贡献点”时，眼神明显动了一下，看向宋杨的目光里，算计的意味更浓了。
“贡献点？”宋杨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赵叔苦笑了一下，指了指他们那简陋的营地：
“避难所里物资有限，为了不养闲人，管理者就弄出了这套规矩。
每个人都得为避难所做贡献，不管是出去搜集物资，还是清理附近的威胁，完成了就能拿到贡献点。”
“吃的，喝的，用的，都得用贡献点去换。”
“一旦贡献点清零，就会被赶出避难所，自生自灭，对任何人都一样。”
“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奇物。”宋杨开口。
“奇物”两个字一出口，赵叔的瞳孔猛地一缩，连一旁的娟姐都侧目过来，只有阿强，还在回味着压缩饼干那点可怜的甜味。
赵叔脸上的苦笑更深了，他感慨道：
“朋友，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不过这附近的早就被搜刮干净了，每一件能找到的奇物，都被人带回了避难所，换成了天文数字的贡献点。”
“现在想找奇物，只能去避难所里，从那些大人物手里换。”
“带我去。”
宋杨手伸向口袋，下一秒，一个被塑料袋密封的鸡腿被他掏了出来，撕开了包装。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阿强的鼻子用力嗅了嗅，眼睛瞬间就红了，死死地盯住了宋杨的手。
娟姐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就连小女孩，也猛地抬起头，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里，第一次透出了光。
香气霸道得不讲道理，钻进每个人的鼻腔，唤醒了他们被饥饿折磨到麻木的味蕾和神经。
“带我去避难所，我可以给你更多食物，这个鸡腿算是订金。”
赵叔接过了鸡腿，隔着塑料袋都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分量。
赵叔举起鸡腿，狠狠咬了一大口。
肉质紧实，油脂丰腴，那久违到几乎被遗忘的滋味在舌尖上化开，顺着喉咙滑下去，像一道暖流，瞬间就驱散了腹中盘踞已久的寒气和饥饿。
他闭上眼，喉结滚动着。
只一口，他就停下了。
他睁开眼，那个小女孩。
小雅正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鸡腿，却懂事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赵叔走过去，把只缺了一口的鸡腿塞进了小雅的手里。
“吃吧。”
小雅愣住了，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几乎完整的鸡腿。
她接过鸡腿，埋下头，用尽全身力气啃咬起来。
“她爸是我老邻居，末世后死在了变异植物手上中。”
“于是我收留了她，这次也是没辙了，才把她带出来。”
说完，他望向还愣在原地的娟姐和阿强。
“你们呢？跟我回去，还是留在这儿？”
“回去？”
娟姐第一个嗤笑出声，她抱着胳膊，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正狼吞虎咽的小雅，“空着手回去，等着贡献点清零被赶出来？赵老哥，你心善，可我们还得活命。
一个丫头片子都能分到肉吃，我们跟着你，怕是连汤都喝不上。”
男人无奈，只是冲两人摆了摆手，算是道别。
三人穿过布满灰尘和碎屑的超市大厅，走出了那扇破损的玻璃门。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一栋敦实的灰色建筑出现在视野尽头。
那是一间巨大的仓库，墙体被厚重的钢板加固过，墙外甚至用混凝土浇筑了几个半人高的碉堡
几个士兵端着枪，在仓库门口来回踱步。
“站住。”
还没靠近，冰冷的喝止声就通过扩音器传了过来。
赵叔立刻停下脚步，高高举起双手，示意自已没有威胁：
“我们是外出搜集物资的，现在回来。”
一名士兵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在赵叔和小雅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宋杨身上。
“他是谁？新面孔。”
“路上遇到的幸存者，想加入我们避难所。”赵叔陪着笑，话说得滴水不漏。
士兵没有再问，只是用下巴朝旁边点了点：
“过去，接受检查。”
仓库侧面有一个小小的岗哨亭，另一名士兵示意他们三人依次进入。
宋杨看到，那里面有一台类似安检门的仪器。
“所有金属物品，武器，食物，全部放到外面的篮子里。”
赵叔熟练地将自已腰间别着的一把匕首和背包放在了篮子里。
检查的过程很快，但极为细致。
一道红光从头到脚扫过，确认没有携带任何危险品和异常的生物反应后，士兵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拿回自已的东西。
穿过岗哨，是一扇厚重的合金大门。
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和液压杆的“嘶嘶”声，大门缓缓开启，露出后面一个仅容数人站立的平台。
那是一台巨大的货运电梯。
“进去。”
三人走上平台，身后的合金大门轰然关闭。
整个空间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下一秒，脚下传来轻微的失重感，电梯开始稳定而快速地向下沉降。
黑暗中，只能听到电梯运行的沉闷轰鸣，以及小雅那紧张的呼吸声。
这种下坠持续了很久。
当宋杨已经开始在心里默数到三百秒时，下降的速度才终于开始放缓。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后，电梯门向两侧滑开。
刺眼的白光瞬间涌了进来，让习惯了昏暗地表的眼睛感到一阵刺痛。
宋杨很快适应了光线，看清眼前景象时，即便是他，呼吸也不由得停滞了一瞬。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巨大地下空间。
高阔的穹顶上，一排排巨大的照明灯模拟着白昼，将下方照得亮如白昼。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建筑鳞次栉比，用集装箱和钢板搭建的房屋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形成了一条条拥挤而杂乱的街道。
这里，就像一座被整个搬到了地下的小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