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烨拍了拍翁继林的肩膀,语气轻松道,“不过,你小子为了学委倒是真能下血本啊。你跟你爸打电话的时候,不会是拿什么东西抵押了吧?”
翁继林的脸微微一红,随即梗着脖子,一脸骄傲地说道:“当然!我把我......我和萌萌的未来,都抵押给他了!我说,如果我这次投资失败了,以后我所有的事情,都任凭他安排!绝无二话!”
陈烨闻言,不禁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小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有种。
“行啊,翁继林,没想到你还真是个情种。”陈烨的嘴角勾起一抹赞许,“冲你这份痴情和信任,我陈烨保证这次投资只赢不输。”
“真的吗?烨子!”翁继林激动地抓住陈烨的手,“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陈烨淡然一笑,抽回自己的手:“行了,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具体的事情,我们回头再细聊。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心态,别让你爸妈看出什么端倪。”
“嗯嗯!我明白!”翁继林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小鸡啄米。
在他看来,陈烨能同时稳住江心和苏思芸这对姐妹花,又能短短一年就开了个这么大的公司,在感情上和商业上手段上肯定是比他高超太多了。
所以,针对女人和赚钱的事,找陈烨就行了。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关于未来的大致方向,陈烨并没有透露太多具体的计划,只是说大有可为,让翁继林放宽心。
翁继林对此深信不疑,一颗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他和陈烨道别,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信心,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和于萌萌美好的未来。
送走了打了鸡血似的翁继林,陈烨并没有在奶茶店多做停留。
他驱车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些新鲜的菜和肉,然后便直接回了庐东老家。
夕阳早已落下,夜幕笼罩了整个陈王庄。
老两口确实没种太多田,只种了点喂鸡鸭的玉米稻子,加起来也不过就三亩地。
所以他们相对就清闲许多。
老宅的厨房里,饭菜的香气混合着柴火的特殊味道,飘散在微凉的夜色中。
饭桌上,祖孙三人围坐在一起。
气氛却显得有些微妙。
爷爷陈德汉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板着一张脸,从陈烨进门开始,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吃饭的时候,他更是沉默寡言,偶尔瞥向孙子的目光也总是带着几分恼怒和无奈。
与陈德汉的“低气压”相应的,则是孙银芝高涨的情绪。
老太太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从下午苏思芸离开后,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此刻更是喜笑颜开,不停地给陈烨夹菜,嘘寒问暖。
“烨子啊,多吃点这个,这个鱼新鲜,补脑。”
“哎哟,我们家烨子就是能干,做的菜比你爷爷强多了!”
“在外面跑东跑西的,辛不辛苦啊?奶奶看你都瘦了,要多吃点,把身体养壮实了!不然以后娶媳妇都不够用。”
孙银芝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对孙子的满意和欣慰。
陈烨对爷爷的冷淡和奶奶的热情,都表现得十分坦然。
他安静地吃着饭,对爷爷时不时投来的眼刀恍若未觉,对奶奶夹到碗里堆成小山的菜也照单全收,偶尔还会笑着回应几句,哄得奶奶更加开心。
一顿饭,就在这略显诡异却又带着几分温馨的氛围中结束了。
吃完饭,陈烨主动收拾了碗筷。
他借口今天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便跟爷爷奶奶打了声招呼,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知道,今晚老两口之间必然会有一场关于他的深夜卧谈会。
而他,还是暂时回避一下比较好。
果不其然,陈烨回房后没多久,老两口洗漱完毕便上了床,只是两人都辗转反侧,谁都没有睡意。
沉默了半晌,还是孙银芝先开了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和一丝炫耀。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咱大孙子这么有本事,这么招姑娘喜欢,你不替他高兴就算了,还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摆着个臭脸,给哪个看呢?”
黑暗中,陈德汉重重地哼了一声,语气不善:“高兴?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这可是两个!两个啊!我们老陈家祖祖辈辈老实本分,什么时候出过这种......这种人!”
他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发颤,显然是气得不轻。
孙银芝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哟,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老陈家代代都出情种似的。”孙银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你自己爷爷不就娶了两个老婆?那三个坟头现在不还并排在窑山那儿立着么!”
陈德汉被老伴这番话噎得顿时语塞,一张老脸在黑暗中涨得通红。
“这......这能是一码事么!”他憋了半天,才梗着脖子反驳道,“那时候......那时候大清还没亡呢!现在是什么社会?现在是新社会,讲究一夫一妻!他这......这像什么样子!”
“什么新社会旧社会的,我可听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孙银芝不屑地哼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对孙子的维护,“我只知道那些个黄花大闺女,一个个都上赶着往我孙子边上凑!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孙子优秀!招人稀罕!别人家孙子想这样还没那个条件呢!”
陈德汉被老伴这套歪理邪说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坐在床沿上生闷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孙银芝见他不吭声了,不由得更加得意起来。
她侧过身,对着老伴的方向,开始美滋滋地点评起来。
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神秘兮兮的笑意,像是在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
“哎,要我说啊,江心那丫头,是真不错。”孙银芝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味什么美味佳肴,“人长得白白净净的,斯斯文文,那小脸蛋,嫩得跟豆腐一样。而且啊,我偷偷观察过了,那丫头屁股大,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将来肯定能给你老陈家多生几个大胖小子!”
她顿了顿,似乎在脑海中仔细斟酌着用词,过了会继续说道:“性子呢也温温柔柔的,说话细声细气,会体贴人,知道心疼人。陈烨要是跟她在一起啊,往后的日子,肯定过得舒心,不用操那么多心。就是......就是那张嘴说话不太利索。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慢慢教,总能好的。”
黑暗中,陈德汉听着老伴这番高论,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在心里暗暗生着闷气。
孙银芝可不管他高不高兴,自顾自地说得起劲,点评完了江心,又开始琢磨起苏思芸来。
“至于那个苏丫头,叫......叫苏思芸是吧?”老太太努力回忆了一下名字,随即眼睛一亮,语气也变得兴奋了几分,“哎哟喂!那个苏丫头长得叫一个盘靓条顺,身段儿好,腿长腰细个子高!那双眼睛,一看就是个聪明机灵的!而且啊,我看她那体格,也是个能生养的!将来孩子生下来肯定不愁吃!”
“除了这个,苏丫头人也活泛,嘴巴甜,会说话,性格也大方,一点儿也不小家子气。这样的姑娘,要是娶进门,估计能在帮衬陈烨不少忙。”
孙银芝越说越起劲,仿佛已经看到了孙子左拥右抱,儿孙满堂的美好画面。
不过,她话锋一转,又带着一丝小小的顾虑:“就是那苏丫头看着有点傲气,不知道我们家陈烨能不能压得住她哦。别到时候娶进门,反倒被她给捏住了。”
陈德汉在旁边听着老伴这番颠三倒四、异想天开的选妃言论,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行了!赶紧闭嘴吧!”他猛地一拍床板,怒喝道,“我一个都还没打算让他要呢!你倒好,还在这儿挑起来了,你当这是菜市场买大白菜呢!”
孙银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挑怎么了?我替我孙子把把关,有什么不对?再说了,谁说要挑了?”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陈德汉耳边,小声笑道:“我看啊,这两个丫头都挺好的,各有各的优点。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两个都......咳咳!”
她话说到一半,故意咳嗽了两声,没有把话说完。
“都什么都?!”陈德汉这下是真的被气炸了,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孙银芝的鼻子,浑身都在发抖,
“你......你,他年轻不懂事,你也老糊涂了?你不仅不让他挑,你还想让他全都要了?!他就算都要了,能结得了婚吗?!”
“现在结婚证上,还能印三个人的名字不成?!再说了,人家姑娘的爹妈能答应吗?!那江丫头的爹妈还没着落呢,这个苏丫头的爹妈,能是好说话的主儿?你以为这件事,有你想的那么好解决吗!”
他一连串的反问,如同连珠炮一般,吼得孙银芝也有些发懵。
孙银芝看着老头子这副气急败坏、真生气的模样,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了。
她讪讪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继续火上浇油。
“哎呀,我......我不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嘛,你较什么真啊。”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语气也软了下来,“再说了,孙子大了,他的事咱们也管不了那么细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就别瞎操心了。”
说完,她赶紧翻了个身,背对着陈德汉,拉起被子蒙住头,作势要睡觉了。
陈德汉独自坐在床沿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知道老伴是故意在气他,但也知道,老伴说的那些话虽然荒唐,却也并非全无道理。
孙子大了,确实有自己的主意了。
只是,这同时招惹两个姑娘,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黑暗中,陈德汉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老伴那些看似荒唐的点评,却也不由自主地在他心里种下了一些异样的念头,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几天,老宅里的气氛都有些沉闷。
陈德汉几乎没跟陈烨说过一句话,每天都板着一张脸,像是一座行走的冰山。
孙银芝倒是时不时地用眼神鼓励陈烨,或者在饭桌上旁敲侧击,试图缓和爷孙俩之间的紧张关系,但效果甚微。
陈烨对此倒也并不在意,依旧该吃吃、该喝喝,闲暇时便在村子周围转转,或者在房间里看书,远程操控着公司运作,顺便思考着未来的计划。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开学那天。
一大早,陈烨便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从房间里提了出来,准备放到车子后备箱里。
陈德汉一直默默地站在堂屋门口,看着他忙碌,表情复杂。
就在陈烨将行李箱稳稳地放进后备箱,关上箱门,准备上车的那一刻,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德汉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疲惫。
“臭小子。”
陈烨闻声,动作微微一顿,转过身,看向站在堂屋大门口的爷爷。
陈德汉迎着孙子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那两个丫头的事情,我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跟她们发展到了哪一步。”
“我给你半年时间。”
他皱了皱眉,继续说道:
“过年之前,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结果!”
“如果你做不到,”陈德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或者你还想继续这样稀里糊涂地拖下去,那么,半年之后,我这张老脸就算是不要了,也会亲自上门去找她们俩的亲爹,好好地跟他们谈一谈!”
“我们老陈家,丢不起这个人!”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晨风吹过,池塘边的老槐树叶子沙沙作响。
陈烨静静地听着爷爷这番最后通牒,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意外或者慌乱的表情。
他沉默了片刻,眼神平静地与爷爷对视着。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
良久,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沉稳而清晰。
“好。”
“半年......”陈烨像是自言自语,“足够了。”
陈德汉看着孙子这副模样,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复杂难明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陈烨没有再多说什么,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他发动汽车,缓缓驶离了老宅。
那所谓的“答复”,其实在他心中已经早有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