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妖法……”
它艰难地想开口，却发现连舌头都僵硬了，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哝声。
苏白另一只手依旧悠闲地抱着那几株药草，甚至还抽空又将其凑到鼻尖，深深地嗅了一口，脸上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
“小猴子，力气倒是不小，可惜啊可惜，用错了地方，也找错了对象。”
他轻轻摇了摇头，像是有些惋惜。
然后，他对着那被凝固在半空，如同琥珀中蚊虫般的猿大王，张开嘴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如同吹散一盏油灯的火苗，又似吹走一缕蒲公英的绒毛，轻柔而随意。
“噗——”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小山般壮硕、凶焰滔天的猿大王，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苏白这轻描淡写的一口气之下，瞬间神魂俱灭！
没有一丝血腥，没有半点残肢断骸，只有一蓬细密无比的尘埃，仿佛它从来就未曾真实存在过一般，就这样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洞内霎时间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原本蹲在猿大王肩上的碧眼妖狐，只觉得肩头一轻，它的靠山瞬间消失无踪，它一个重心不稳，尖叫一声，便从半空中直直摔落在坚硬的石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它那三条毛茸茸的尾巴都吓得彻底炸了起来，根根倒竖，如同受惊的猫咪！
它那双原本狡黠灵动的碧绿眸子，此刻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死死地盯着苏白，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筛糠一般。
“妖……妖……妖……神……不……是……老祖宗！”
它“妖”了半天，又改口“神”，最后哆哆嗦嗦地蹦出个“老祖宗”，却依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眼前的这个老头，哪里是什么行将就木、干瘪瘦弱的凡人老朽！
吹一口气，就灭了一头实力强横的妖王？！连渣都没剩下！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恐怖存在？！
它想逃，拼命地想逃离这个让它灵魂都在颤栗的地方，可四肢却像灌满了沉重的铅汞一般，根本不听使唤，软绵绵地瘫在地上。
谁都逃不掉，此刻苏白已经微微愠怒，巨大的威压无人可挡。
苏白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这才转向那只已经吓瘫在地的碧眼妖狐，浑浊的老眼中看不出丝毫喜怒，平静得像一潭古井。
“小狐狸，你这小娃娃，眼神倒是不错，知道选个大块头当靠山，狐假虎威嘛，老头子我懂。”
碧眼妖狐闻言，一个激灵，仿佛垂死挣扎般，猛地从地上爬起，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苏白的方向“咚咚咚”地磕起头来，额头与坚硬的石地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很快便是一片红肿。
“前……前辈饶命！老祖宗饶命啊！小妖有眼不识泰山，瞎了狗眼，冲撞了老祖宗虎威，求老祖宗看在小妖修行不易，上有八百岁老母，下有刚出生的狐崽，饶……饶小妖一条狗命吧！”
它一边涕泪横流地哭喊求饶，一边手忙脚乱地将藏在怀中、原本准备献给大王的几枚闪烁着各色异彩的灵果推了出来，堆在身前。
“这……这是小妖多年珍藏，孝敬老祖宗的！不成敬意，不成敬意！求老祖宗笑纳！”
苏白随意地瞥了一眼那些五颜六色的果子，品质倒也还算马马虎虎，蕴含着一些驳杂的灵气，只是对他而言，与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山果并无太大区别。
“哦？倒还算懂事，知道破财消灾。”
他慢悠悠地点了点头，语气平淡。
“不过嘛，老头子我这里，可不兴打家劫舍、杀人夺宝这一套，更不收这不义之财。”
碧眼妖狐心头猛地一颤，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以为苏白这是不肯放过它，要痛下杀手了，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当场昏死过去。
苏白却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像是驱赶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行了行了，看你这小娃娃也吓得不轻，哭哭啼啼的，不像样子，滚吧。”
“记住，以后莫要再来这百灵山附近聒噪，更不许再打这洞府的主意。老头子我啊，喜静，最烦吵闹。”
碧眼妖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同在鬼门关前捡回了一条命。
它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弹起，连那些“孝敬”的灵果都顾不上拿了，使出吃奶的力气，化作一道碧影，狼狈不堪地冲出洞口，一溜烟便消失在了茂密的山林之中，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它在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不，下下辈子，都再也不踏足这片恐怖的区域半步！这里简直比传说中的九幽地狱还要可怕！
洞内再次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只有苏白那悠长而平缓的呼吸声，以及戚荣荣体内灵力奔涌流淌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戚荣荣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淡淡火星的浊气，将所有纷乱的心神重新收回体内，专注地引导着灵力运转。
方才洞外发生的那一幕，她虽然未曾完全睁开双眼细看，却也凭借着强大的神识感知得一清二楚，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之中。
弹指间，灭杀那诡异的石肤穿山鼬，使其化为齑粉。
轻吹一口气，便将那凶悍狂暴的妖王吹得灰飞烟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这位苏前辈的实力，再一次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狠狠地刷新了她的认知，颠覆了她以往对强大的所有理解。
那已经不是“强大”二字可以简单形容的了，那是……神！是仙！是真正超脱于凡俗之上的无上存在！
此刻，她心中再无半分身为邪月宗圣女的骄傲与自矜，只剩下如潮水般汹涌的无尽敬畏，以及劫后余生般的深深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在百灵山下，虽然言语间多有冒犯，却没有真的将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得罪到死。
更庆幸自己能有这般逆天的机缘，得前辈指点迷津，甚至亲自为自己护法，助自己突破瓶颈，重塑修行之路。
“小娃娃，外头那几只聒噪的苍蝇已经打发了，清净了，安心修炼你的罢。”
苏白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依旧是那般慢悠悠、不带丝毫烟火气的调子，仿佛刚才真的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不长眼的苍蝇蚊子一般轻松随意。
“是，多谢前辈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