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荣荣在心中苦笑。
若这等存在只是普通，那那些名震一方的武道巨擘，又算得了什么？
蝼蚁吗？
这个念头一起，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再次抬眼，望向那个依旧在角落里，哼着不知名小调，慢条斯理整理着一堆在她看来与杂草无异的草药的苏白。
戚荣荣握着火纹果的手，不自觉地又紧了紧。
掌心的温热触感，以及那依旧汹涌澎湃的能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眼前这个老者，绝非凡俗！
那黑风大王，一尊货真价实的妖王，只因觊觎这老头，便被他从热泉中起身，一击斩落尾部，神魂俱灭！
当时她重伤昏迷，只从苏白轻描淡写的叙述中得知大概。
如今想来，那风轻云淡的背后，是何等恐怖的伟力？
一击，神魂俱灭！
这等手段，便是她师尊邪月宗宗主，也未必能如此轻易做到！
这个老头，从出现开始，就透着一股子邪门。
嗤嗤~
就在戚荣荣心神激荡之际，不远处却有了异象。
嗯？
刚准备吸收火纹果的戚荣荣柳眉微蹙，警惕地循声望去。
苏白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洞穴深处某个阴暗的角落。
“吱吱！”
又是一声轻响，伴随着悉悉索索的摩擦声。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一块岩石后探出头来。
那是一只约莫巴掌大小的妖兽，通体覆盖着灰褐色的坚硬鳞甲，形似老鼠，却长着一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豆大眼睛，以及一口细密锋利的獠牙。
“石肤穿山鼬？”
戚荣荣一眼便认出了这妖兽的来历。
一种品阶不高，但极为擅长隐匿和钻地的土属性妖兽，通常以山石矿脉中的微量灵气为食，偶尔也会偷食一些灵草灵药。
若是以前戚荣荣绝对不会放在眼里，可是现在的戚荣荣却不敢打包票。
因为她刚刚花费心神去和火纹果建立链接，若是强行打断，不仅修为会跌落，道心还会受损！
至于那苏白……
从未见过苏白出手，难道说苏白的战斗能力并不强？
石肤穿山鼬的鼻翼不断翕动，喉咙里发出贪婪的低鸣，口水顺着嘴角滴落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湿痕。
显然，是被这三枚神果的异香吸引过来的。
它似乎察觉到戚荣荣修为被压制，气息虚弱，又见苏白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老头，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
在石肤穿山鼬简单的灵智中，眼前这两个人类，一个重伤，一个衰老，正是它夺取宝物的最佳时机！
“小东西，鼻子还挺灵。”
苏白慢悠悠地开口了。
石肤穿山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浑身鳞甲一炸，本能地想往后缩。
但那三枚果实散发出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大到足以让它压下心中的一丝警惕。
它死死盯着苏白，又看了看戚荣荣，似乎在评估风险。
戚荣荣此刻却是心头一紧。
她倒不是怕这只小小的石肤穿山鼬，即便修为被压制在武师境，对付这种低阶妖兽也不在话下。
她紧张的是苏白！
她想看看，这个深不可测的老头，会如何应对。
是会像之前对付树精王那般，看似随意却蕴含雷霆之威？还是会……暴露更多她不知道的底牌？
“吱吱！”
石肤穿山鼬似乎做出了决定。
它发出两声尖锐的叫声，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又像是在警告苏白和戚荣荣不要乱动。
戚荣荣实在是有心无力，她现在仅仅武师境界，若是拼命引来其他妖兽，只有死路一条。
下一刻，它后腿猛地一蹬，整个身体化作一道灰线，快如闪电，目标直指离它最近，也最没有防备的苏白脚边那两枚灵果！
在它看来，那个老头子就是个软柿子，先从他那里夺食，最为稳妥！
“小心！”
戚荣荣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然而，苏白却依旧坐在那里，动也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伸出一根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对着那激射而来的灰影，随意地那么……一弹。
就像弹走一只恼人的苍蝇。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闷响。
那道势如奔雷的灰线，在距离苏白手指还有三尺远的地方，骤然凝固。
紧接着，石肤穿山鼬那双原本闪烁着贪婪与轻蔑的豆大鼠眼，瞬间被无尽的惊恐与茫然所取代。
它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嘭！”
仿佛一个被戳破的水袋，石肤穿山鼬坚硬的鳞甲，锋利的獠牙，连同它的血肉骨骼，在一瞬间，化作了一蓬细密的……齑粉。
戚荣荣手捧着火纹果，整个人如遭雷噬，僵在了原地。
她那双锐利的凤目，死死地盯着苏白刚才弹指的位置，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她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招式痕迹，甚至连一丝杀气都未曾泄露！
那个老头，就那么随意地一弹指！
一只活生生的，以防御见长的石肤穿山鼬，就那么……没了？
灰飞烟灭？神魂俱散？
这……这已经不是她能够理解的范畴了！
如果说之前斩杀黑风大王，她还能归结为苏白动用了某种强大的底牌或秘术。
那么现在呢？
对付一只连妖兵级别都算不上的石肤穿山鼬，他用了什么？
弹了下手指！
这算什么？
虐杀吗？不，连虐杀都算不上！
她终于明白，为何树精王那三个堪比妖王的分身，会在这老头面前那般不堪一击，那般恐惧求饶。
也终于明白，为何黑风大王会死得那般干脆利落。
在这等存在面前，所谓的妖王，所谓的圣女，所谓的修为境界，恐怕真的……只是个笑话！
“唉，这小东西，忒不经吓。”
苏白慢悠悠地收回手指，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弹飞了一只苍蝇，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
“老头子我还没用力呢，怎么就碎了？”
他低头瞅了瞅地上，似乎在寻找那石肤穿山鼬的残骸，却只看到一片干净的石面。
“奇了怪了，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