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狐见状，心里那叫一个急啊！
自家大王这脑子，平时看着挺机灵，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容易短路呢？
它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心领神会。
“大王，您莫不是在担心，若是那位大人当真看重于您，会引来其他妖王大人的嫉妒？”
灰狐压低了声音，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这话虽然有些扎心，但也是大实话。
虎王的资质和修为不算太好，洛川山脉有天赋的妖族很多，就是如今二十六妖王，能够打赢虎王的比比就是。
灰狐一想就明白了，虎王这是怕成为出头鸟！
虎王虎躯一震，被说中了心事，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放屁！本王……本王那是低调！”
它嘴硬道，但那游移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它内心的不安。
灰狐心中暗笑，面上却愈发恭敬：“是是是，大王您一向深藏不露！但您想啊，那位大人是何等存在？它老人家的眼光，岂是我等凡俗所能揣度？”
“它既然点拨您，那必然是看中了您身上旁人所不具备的潜质！”
“这等天赐良机，若是因一时的犹豫而错失，那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悔之晚矣啊，大王！”
灰狐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说什么也得抱紧虎王这条大腿！
以后万一虎王成了妖宗，它摇身一变成为一方妖王，有何困难？
这拜师之路，虽然听起来怎么都像是镜花水月，不太真实，但是这样的好机会怎么也得抓住。
灰狐见火候差不多了，连忙趁热打铁：
“大王！正所谓心动不如行动！前辈高人行事，往往不拘一格，最重一个‘诚’字！”
“您想啊，那位前辈既然对您都那般和善，还指点迷津，这分明是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和机会！”
“依小妖看，您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在这里胡乱猜测，而是立刻！马上！追上前去！”
灰狐斩钉截铁，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虎王脸上了。
“当面拜见！诚心请教！将您的决心和诚意，明明白白地展现给前辈看！”
“前辈若是真有心栽培您，见到您这般姿态，定然会仙颜大悦！”
“到时候，莫说收您为徒，便是传您几手通天彻地的神通，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啊！”
虎王听得是热血沸腾，眼中那点迷茫瞬间被渴望所取代。
“对啊！”
它猛地一拍大腿，震得山石簌簌作响。
“本王怎么就没想到呢！他们肯定还没走远！”
“以本王的速度，现在追上去，定能追上！”
虎王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之前的颓废和伤痛仿佛都减轻了不少。
它一把搂过灰狐的肩膀，蒲扇般的大爪子拍得灰狐龇牙咧嘴。
“灰狐！你小子，关键时刻脑子就是比本王灵光！哈哈哈！”
虎王放声大笑，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等本王……咳，等本王日后真能得前辈青睐，飞黄腾达，少不了你小子天大的好处！”
“小的先行谢过大王栽培！”灰狐连忙顺杆爬，笑得合不拢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一人之下万妖之上的美好未来。
“走！随本王一同去拜见前辈！”
虎王大手一挥，妖气略一催动，便要拔地而起。
虽然身上还有伤，但此刻那点伤痛，在天大的机缘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灰狐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跟上。
……
半刻钟后，洛川山脉外围的某处密林上空。
正驾驭着妖风，努力辨别方向的灰狐，突然间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猛地攫住了它的心神。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蝼蚁仰望苍穹，渺小得不值一提。
“这……这……”
灰狐只觉得浑身妖力都为之凝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它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这股威压……浩瀚如海，深不可测！’
灰狐在心中狂呼。
‘除了传说中坐镇万妖之巅，统御四方妖族的雍巫妖宗大人，谁还能有这般惊天动地的气势？！’
它激动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控制不住妖风从半空掉下去。
‘大王果然没有骗我！那位前辈，定然是雍巫妖宗大人无疑了！’
‘天佑我灰狐！天佑猛虎山啊！’
就在灰狐心潮澎湃，几乎要喜极而泣之际，前方虎王那略带兴奋的声音传来：
“灰狐，快看！前辈就在前面那片林子里！”
灰狐闻言，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连忙运足目力向前望去。
妖风呼啸，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稳稳地降落在下方一片较为开阔的林间空地上。
虎王落地时，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身上本就破烂不堪的虎皮，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灰狐紧随其后，目光第一时间便投向了前方。
只见不远处，两道熟悉的身影悠然立于一株虬劲的古松之下，正不紧不慢地朝着一个方向行去。
路上一男一少。
当灰狐的目光触及那中年人身旁，那个身着素裙，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髻，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时，它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气，顺着它的尾椎骨嗖的一下直冲天灵盖！
那张原本因为激动而涨红的狐狸脸，没有一丝血色！
“咕咚。”
灰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口干舌燥，四肢发软。
那……那个小姑娘！
它化成灰也认得！
就是这个小姑娘，一个眼神差点给他们干得魂魄离体了。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蕴含着九幽之下的无尽寒意，让它感觉自己的妖魂都要被冻结了！
就那一下子，修为扭转到现在都还没修复。
‘雍巫妖宗大人？这分明不是啊！难道说大王说的前辈，是这俩煞星！’
灰狐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十万只苍蝇在同时振翅。
灰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当场昏死过去。
它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大王在提及那位“前辈”时，表情会那般古怪，语气会那般纠结了！
这哪里是什么雍巫妖宗大人的垂青啊！
这是屈辱向人类臣服，妖族之耻啊！